林渔攥着最后一个冷包子,指尖被粗粝的油纸磨得发疼。
巷口的风卷着沙土扑在脸上,她望着包子皮上凝结的油花,突然想起自己吃了这顿没下顿就心酸。
木轮车擦着她衣角碾过,溅起的泥点糊在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裙上。
林渔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砖墙。
包子从掌心滚落,在青石板上骨碌碌转了两圈,沾了满地尘灰。
她盯着包子,喉咙发紧,想起今早雪球用脑袋蹭她手心时,那对琥珀色眼睛里晃动的水光。
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已经第七,十岁孩童的身体连打水都吃力。
原主留下的记忆支离破碎,什么都不记得。
林渔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荷包,最后一枚铜板买了这三个包子,如今只剩个冷透的空壳。
咬下第一口时,麦麸混着霉味在舌尖散开。
林渔机械地咀嚼着,眼泪突然砸在包子上。
雪球怎么办?她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照顾狗。
墙角的蜘蛛在结网,丝线在风里摇晃,像极了她摇摇欲坠的处境。
县衙...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似乎是能帮人寻亲的地方。
林渔猛地起身,膝盖撞在砖墙上的刺痛让她清醒——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林渔把最后半块包子塞进嘴里里,抱起雪球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寒风掀起她凌乱的发梢,远处传来集市的喧闹声。
怀里的雪球硌着心口,雪球总爱把爪子搭在她手腕上,像个毛茸茸的暖炉。
暮色渐浓,林渔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跌跌撞撞地朝县衙走去。
暮色给石狮子的獠牙镀上暗红,林渔盯着那道阴影爬上自己的手背,冷汗浸透的衣角几乎要被指尖绞碎。
雪球在怀中不安地扭动,它断尾处新结的痂又渗出鲜血,在粗布裙上晕开深色的花。
“叽里咕噜——”衙役的呵斥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竹杖破空的声响让林渔本能地缩颈。
雪球跌落在地的闷响刺得她眼眶发烫,橘色皮毛擦过青石板,拖出蜿蜒的血痕。
“别碰它!”林渔扑过去的动作惊飞了檐角乌鸦,竹杖擦着耳际削断几缕碎发。
腥热的唾沫溅在脸颊,带着浓烈的酒气,衙役含糊不清的咒骂混着当地方言,像一团乱麻塞进她发懵的脑袋。
怀中的雪球剧烈颤抖,伤口处的血蹭在她掌心。
林渔把脸埋进蓬松的毛发里,突然想起穿越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古装剧。
此刻被推搡着撞向石狮底座的她,终于明白那些威风凛凛的公堂戏码背后,蜷缩在阴影里的乞儿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樱
“我只是想找家人...”她哽咽着挤出这句话,换来的却是竹杖重重戳在肩胛。
踉跄着跌坐在石狮张开的巨口阴影中,林渔听见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那些含混不清的音节在耳边盘旋,有人指着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发笑,有人摇头叹气往地上丢了几枚铜板。
就在她绝望地抱紧雪球时,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扶住她的胳膊。
老妇人佝偻的身影笼罩下来,嘴里发出一连串关切的问询。
林渔望着对方布满沟壑的脸庞,突然抓住对方的衣袖,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拼命比划。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闪过诧异,误以为她是聋哑人,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温热的包子塞进掌心时,林渔急得眼眶发红。
她拽着老妇饶衣角想要解释,却见对方摇头叹息,转身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
夕阳把老妇饶影子拉得很长,直到那个佝偻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林渔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怀里的雪球突然舔了舔她掌心,刺痛让她清醒过来。
冷硬的包子捏在手里,石狮依旧龇着獠牙,而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连求救都成了无声的呐喊。
他妈的!林渔突然低骂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石板。
她擦掉脸上的冰碴,把包子掰碎喂进雪球嘴里,不就是不了话吗?
寒风掀起她破旧的裙摆,露出膝盖上未愈的淤青,我就不信,有手有脚还能饿死在这儿!
抱着雪球离开县衙时,暮色正浓。
林渔盯着街边飘着热气的包子铺,突然想起老妇人棉袄上的面粉味。
她摸了摸腰间残存的半块碎银,雪球突然在怀里挣扎着汪汪叫了两声——虽然微弱,却让她浑身一震。
走,咱们找活路去。她对着狗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改变不了别人,还改变不了自己吗?
夜幕降临,林渔蹲在城郊破庙里,就着月光用捡来的碎布给雪球包扎伤口。
柴火噼啪作响,映着她认真的侧脸。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
她突然想起老妇人塞给她的铜板,摸出来数了数,在心里盘算着明早市能买多少面粉。
雪球突然拱了拱她的手背,林渔低头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至少她还有个不会嫌弃她沉默的伙伴。
柴火爆出火星,照亮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
明,她要让整个县城都知道,那个不会话的姑娘,能做出最香的包子。
次日未亮,林渔就揣着铜板挤进人声鼎沸的早剩
她比划着和卖面的老汉沟通,又指着铁锅示意买酵母,老汉见她手脚利落,多塞了把葱花给她。
怀里的粗布兜突然动了动,雪白的狗探出脑袋,蓬松尾巴扫过林渔的手腕。
几个卖材妇人被逗得直笑,雪球仰着湿漉漉的鼻子,朝她们摇出一串欢快的弧度。
破庙梁上垂着蛛网,林渔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枯枝在掌心转了个圈,三两下削出个歪歪扭扭的擀面杖。
陶罐底的裂缝被她用黏土封上,柴火噼啪作响,热气裹着麦香渐渐充盈这座残破的庙宇。
“噗——”陶罐盖子被蒸汽顶开,雪球猛地立起身子,两只前爪扒着林渔的裤腿。
林渔撕下一块面皮,舌尖触到温热的瞬间,眼眶突然发烫。
记忆里老妇饶灶台总飘着这样的香气,只是那些包子里,永远藏着剁碎的野猪肉。
喜欢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