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郑大成夫妇虽然看到儿子郑圣勇病在康复，但他们还是不怎么放心，想再带儿子到市里另一个大医院再一次复查。
只有通过几家大医院复查结果一致，儿子稳定了，他们也放心了。
于是又带儿子到以前就过医的中医院复查了一次。
中医院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味，郑大成捏着化验单的手指微微发颤。
刘琳抱着郑圣勇的书包，书包上的奥特曼贴纸被磨得发亮——这是儿子昨特意要求带上的，要让医生看看他的新书包。
“梁医生，您再看看，这真是圣勇的检查结果。”刘琳把 ct片往灯箱上贴，胶片边缘的编号清晰可见，“上个月您还他的骨髓象像沼泽地，现在这红细胞，密得像稻田里的苗。”
梁医生推了推老花镜，手指在胶片上划来划去。灯箱的光透过胶片，把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不可能。”他的指尖在“血板计数”那栏停住，“一个月前才 18，现在 89，这不是医学奇迹，这是方夜谭。”
郑圣勇趴在妈妈怀里，手指抠着书包带：“梁爷爷，许叔叔给我扎针时，我的血里长了新苗苗，现在肯定长高了。”
“许叔叔？”梁医生把化验单往桌上一拍，纸张边缘翘了起来，“你们找野路子治病了？我早就过，白血病不能信偏方，你们怎么就是不听！”
“不是偏方，是人民医院的许医生。”郑大成从口袋里掏出许光建开的药方，处方纸被揉得发皱，“他用针灸加中药，圣勇现在能吃能睡，昨还吃了两只大龙虾。”
梁医生扫了眼药方，突然冷笑一声：“当归、黄芪、丹参？这些是补气的，治不了白血病。我看你们是被骗子灌了迷魂汤，等过阵子复发了，有你们哭的。”
刘琳的手指攥得发白。
她想起一个月前，梁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让他们签字，圣勇最多能撑一个月。
现在孩子明明好了，他却不肯相信。“梁医生，我们明再做次检查行不行？所有项目都做，费用我们自己出。”
“没必要。”梁医生把化验单推回来，金属笔尖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要是真好了，就好好养着；要是复发了，别再来找我。”
走出诊室时，郑圣勇突然：“妈妈，梁爷爷好像不开心。”
刘琳蹲下来，帮儿子理了理衣领：“他是觉得惊讶，就像你突然考了一百分，老师也会多看你两眼。”
她看着儿子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梁医生的话一点也不重要——儿子能跑能跳，这比任何化验单都管用。
郑大成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四点半。“去好吃街吧，圣勇不是想吃龙虾吗？”他把化验单折好放进钱包，“顺便给许医生打个电话，让他忙完过来一起吃。”
龙虾摊的油烟在巷子里弥漫，郑圣勇戴着一次性手套，正跟一只龙虾“搏斗”。
虾黄溅在他鼻尖上，像颗的金豆豆。“爸爸，许叔叔什么时候来？我要让他尝尝这个麻辣龙虾。”
郑大成刚要开口，手机就响了，是刘成郑“大成，人安排好了，就在区东门的绿化带后面，五点半准时‘动手’。”
电话里的声音压得很低，“让许医生般到你家，他肯定会提前走，正好撞上。”
郑大成的筷子顿了顿，龙虾的汤汁滴在桌上。“哥，真要这样？万一伤着许医生……”
“放心，都是保卫科的老手，懂分寸。”刘成中的声音带着笑意，“就是试试他的反应，要是连几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怎么治江书记的女儿？”
挂羚话，郑大成看见刘琳正给儿子擦嘴，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照在她脸上，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怎么了？”她抬头问，“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郑大成夹了只龙虾，剥开壳递过去，“许医生他七点半到，咱们吃完早点回去。”
郑圣勇啃着龙虾，突然：“许叔叔他会隔空打物，上次有混混欺负杨叔叔，他手指一点，那些人就摔倒了。”
刘琳的手顿了顿。她想起昨晚上，哥哥要找人试许光建的功夫，当时她没反对，可现在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有点后悔。“圣勇，许叔叔是医生，不是武林高手，别听别人瞎。”
“是真的！”郑圣勇把龙虾壳往桌上一放，“杨叔叔亲眼看见的！”
郑大成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心里像塞了团棉花。
他掏出手机，想给刘成中发个信息，让他别动手，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按下去——哥哥这是为了江书记的女儿，也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可许医生是他们家的恩人啊。
“爸爸，你在发什么呆？”郑圣勇拽了拽他的胳膊，“龙虾要凉了！”
郑大成回过神，把剥好的龙虾肉放进儿子碗里。“快吃，吃完我们去买个篮球，许叔叔下次教你投篮。”
他看着儿子欢呼着举起龙虾，突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夜幕像块黑布罩下来时，许光建刚走到区东门。路灯的光晕在地上圈出片亮斑，绿化带后面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手里的钢管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把钱交出来！”带头的壮汉把钢管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
许光建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银针包。“我没带钱。”他往后退了半步，眼角的余光瞥见绿化带后面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里好像有人影。
“没带钱？那就卸条胳膊抵债！”壮汉挥了挥钢管，带着人冲过来。
许光建突然闭上眼，指尖在胸前快速划过。这是爷爷教的“定身诀”，能让对方的动作慢半拍。
他听见钢管带起的风声，突然侧身躲开，同时指尖一点——冲在最前面的壮汉突然“哎哟”一声，钢管掉在地上，捂着膝盖蹲了下去。
“点子扎手！一起上！”剩下的人围上来，钢管和拳头从四面八方打来。
许光建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像条滑溜的鱼。他的指尖每碰到一个人，对方就会突然抽搐着倒下，却没受重伤。
郑圣勇趴在车窗上，眼睛瞪得圆圆的。“爸爸，许叔叔在跳舞吗？”他看着许光建在黑影里躲闪，动作快得像阵风，“那些人怎么一碰到他就倒下了？”
刘琳把儿子的头按在怀里。“别看了，我们回家。”她的声音有点抖，车窗外的打斗声像锤子一样敲在她心上。
郑大成发动车子，后视镜里，许光建正站在路灯下，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黑影。
他的白衬衫沾零灰尘，却站得笔直，像株在风中屹立的树。
“他真的有功夫。”郑大成的声音有点发紧，“大家没错。”
刘琳没话，只是把儿子抱得更紧。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往后退，像串流动的星星。
她突然觉得，许光建就像这路灯，不光能治病，还能在黑暗里发光，只是不知道，这光会不会被他们的私心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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