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春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医院那刺眼的白，消毒水味儿钻进鼻腔，刺激得他一阵轻咳。他动了动身子，浑身像散了架，酸痛不已。他扭头扫了眼，苏瑶正伏在床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疲惫。她眼睛微微红肿，想必是哭过。李化春心里一揪，刚想开口话，却又觉得嗓子里像被火燎过，疼得厉害，只能轻轻唤了声：“瑶瑶。”
“你醒啦？，这两吓死我啦。“苏瑶有点娇羞地挥拳轻轻打了下李化春的胳膊。
”哼哼“，苏瑶脸上带着一丝埋怨。
“别打，别打，疼疼。”李化春一脸痛苦的表情，不过内心还是很幸福。
苏瑶这时赶紧住手，同时双手抚摸着李化春的头，”好啦，知道你不舒服，跟你开玩笑的。“
”要不要喝水？“苏瑶道，同时手抓住了李化春的双手。
苏瑶的手微微颤抖，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可她硬是咬着牙没让掉下来。她轻声：“化春，你安心养病，别的事我都能应付。”完这话，她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眼泪终于不受控地滑落。李化春知道，她这是撑不住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一份坚毅：“瑶瑶，别瞒我。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遇上啥难题，一起扛。”
苏瑶深吸了口气，试图稳住心神。“前阵子……你投资的事儿败了，欠了不少债。债主们上门讨债，公司里也传得沸沸扬扬。还有银行法院的传票，我都接了好些……”她的声音越来越，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李化春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铺盖地的债务、债主的面孔、法院传票上的冰冷字眼，一股脑儿涌了出来。他手心冒汗，攥紧了苏瑶的手，声音都在发抖：“瑶瑶，我是不是把咱们都拖进泥潭了？”
“别瞎想！”苏瑶突然打断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眼底满是认真，“化春，你听好了，咱们一起努力，总能爬出去。你是我男人，我苏瑶认准的人，就绝不撒手！”
病房的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医生检查了一遍设备，又给李化春做了简单诊断，嘱咐了几句便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李化春和苏瑶。
苏瑶揉了揉眼睛，像是要把泪水逼回去，坐回到了李化春身边。她轻声：“化春，我刚才在想，等你病好了，咱们是不是换条路走走？你以前不是还想过自己创业吗？”
李化春摇了摇头：“现在哪还有创业的本钱？我欠了一屁股债，指不定哪就成街头流浪汉了。”
苏瑶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从包里掏出个旧信封，拍在床边柜上：“这是我这一年在你这拿的钱，存下来的一部分，都拿给你作为从头开始的资本。”
李化春看着那个信封，手伸出去又缩回，满脸都是犹豫。苏瑶见状，眼神一黯，却还是挤出个笑：“化春，别怕。钱没了还能挣，只要人还在。”
李化春心里一暖，终于伸出手，缓缓握住信封。他看着苏瑶，满心愧疚：“瑶瑶，我欠你的，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男人闯了进来，脸上满是凶相。领头的那个大汉，人高马大的，一进门就拍着桌子嚷嚷：“李化春，躲医院来了？当真把咱当傻子耍呢？”
李化春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信封，手心里全是汗。苏瑶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挡在李化春身前，声音都在打颤：“各位……大哥，他真病了，医生都了要静养。”
大汉冷笑一声，几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化春：“装什么装！老子不管你病没病，欠债还钱，经地义！”
李化春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心里像被无数蚂蚁啃噬，痒痒的、麻麻的，全是恐惧。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几位大哥，再宽限几，行不？”
大汉却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嗤之以鼻：“宽限？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们等？”完，他转向苏瑶，眼神不怀好意：“你倒是挺护着他，要不要一起替他还债？”
苏瑶的脸瞬间煞白，她慌忙摇头：“我……我……”
大汉见状，更是变本加厉，话里带着几分轻佻：“怎么？不愿意？”
李化春突然爆发，猛地从病床上撑起身子，吼道：“你们给我住口！”
这一嗓子让大家都愣住了，病房里一片死寂。李化春大口喘着气，脸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大汉，一字一顿地：“别欺负她！有本事冲我来！”
大汉被他这气势震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又恢复了嚣张：“好啊，老子就冲你来！欠债不还，你当能善了？”
李化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睁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李化春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欺负我女人！”
大汉像是被噎住了，脸涨得通红，半晌才丢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李化春和苏瑶两个人，苏瑶惊魂未定，李化春却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带着几分沙哑，几分疲惫，还有一丝庆幸。他抓住苏瑶的手：“瑶瑶，咱俩能挺过去。只要咱俩在一块儿，啥都不怕。”
苏瑶终于绷不住，哭出了声，一头扎进李化春怀里。她的肩膀颤抖着，却还在轻声：“化春，咱啥时候能好起来？我怕……”
李化春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有我在呢。等我病好了，咱就换个活法。以前是我太傻，总想着在股市里挣快钱，忽略了你。往后，我踏踏实实陪着你。”
苏瑶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那咱的债……咋办？”
李化春看着她，眼神坚定：“慢慢还。大不了从头再来，我还怕这个？”他突然想到什么，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苏瑶，“看，我偷偷存的私房钱，虽不多，但也算个心意。”
苏瑶接过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他环顾了一下病房，目光落到李化春身上：“李化春先生？”
李化春下意识地往病床上缩了缩，苏瑶挡在他前面，警惕地问：“你是谁？”
男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晃了晃：“我是法院的工作人员，这是法院的传票。李化春先生，您被银行起诉了，您欠了银行的钱不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化春只觉得旋地转，那传票上的字像是在跳舞，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苏瑶却像是被激怒了，抢过传票，狠狠摔在地上：“凭什么？刚欠银行的钱没多久，就要被起诉冻结资金账户，我们的生活还怎么过！”
催收员像是早见惯了这种场面，不慌不忙地捡起传票，递给苏瑶：“对不起，这是法律程序，我们也没办法。如果您对判决有异议，可以请律师上诉。”
苏瑶还要再什么，李化春却拉住了她。他眼神里满是无奈：“瑶瑶，别跟他们闹。咱先看看传票内容。”
苏瑶咬着唇，接过传票，一行行看下去，手抖得厉害。李化春也凑过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法院人员见状，也不再多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下李化春和苏瑶粗重的呼吸声。李化春忽然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又摸出一张银行卡，塞进苏瑶手里：“卡里还有点钱，不多，够你先回去打点生活。”
苏瑶还想再点什么，李化春却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苏瑶叹口气，轻轻给他掖好被子，悄悄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走廊上人来人往。苏瑶站在窗边，望着医院外的车水马龙，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不知道该找哪个律师，不知道资产能不能保住，更不知道李化春能不能快点好起来。她感觉都要塌下来了，可又得硬撑着，不能倒下。
李化春在病房里躺着，其实一直没睡着。他知道苏瑶不容易，知道这段时间她扛下了太多太多。他暗暗发誓，等病好了，一定要带着苏瑶重新开始，哪怕从头再来，也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病房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苏瑶的脸上，也照在李化春的病床上。这一对情侣，虽然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困境，可只要还在一起，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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