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晨阳刚爬过通峰的山脊，寅时末的梆子声还在山谷里回荡，凡就背着布包站在了山门口。布包里装着田不易给的清心丹、地图和信号弹，还有宋大仁塞的短刀、吴大义的驱虫草药，沉甸甸的，压在肩上却让人踏实——这些都是大竹峰的人给的底气，像层薄甲，裹着他心里的不安。
山门口已经聚了不少各脉的弟子，大多穿着本脉的道袍，背着剑或背着行囊，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议论着万蝠古窟的试炼。凡找了个角落站定，刚把布包放在地上，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张凡师弟？”
他抬头一看，只见个穿着风回峰浅蓝色道袍的少年走过来，面白如玉，手里拿着个折扇，扇面上画着片竹林，看着斯斯文文的，却带着股爽朗的劲儿。凡愣了愣，才想起这是风回峰首座曾叔常的儿子曾书书——上次青云比预选赛时见过，他剑法灵动，还帮着劝过争执的弟子，是个好相处的人。
“曾师兄。”凡赶紧拱手行礼，心里有些意外——他和曾书书不熟，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打招呼。
“别这么拘谨，叫我书书就校”曾书书笑着摆了摆手，在他旁边蹲下，目光落在他的布包上，“看你这包鼓鼓的，是带了不少东西吧？万蝠古窟里蚊虫多，妖兽也杂，确实得多准备些。”
凡点零头，没好意思多——他包里的东西大多是师兄们硬塞的，自己也没怎么整理，只知道每样都是用来保命的。
曾书书像是看出了他的局促，从怀里掏出一叠黄色的符纸，递了几张给凡：“这个给你，是我自己画的‘驱虫符’，虽然不是什么高阶符箓，却能驱走大部分蚊虫和妖兽，你缝在衣服边角或者塞在布包里，能省不少麻烦。”
凡赶紧接过符纸，符纸上还带着曾书书手心的温度，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纹路，闻着有淡淡的朱砂香。他心里暖暖的，连忙道谢：“谢谢曾师兄，这太贵重了，我……”
“嗨，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就是随手画的。”曾书书打断他，扇了扇手里的折扇，“我爹总我不务正业，琢磨这些符箓、机关，可我觉得，这些东西在试炼里比剑法管用——上次我去黑石洞试炼，就是靠自制的‘避兽符’躲过了一群毒蝎，不然早就被咬了。”
凡看着符纸上的纹路，想起田灵儿的万蝠古窟里的吸血蝠和蚊虫，心里更感激了：“不管怎么，还是谢谢师兄，这符纸肯定能帮上大忙。”
“跟我客气什么。”曾书书笑了笑，目光扫过周围的弟子，眼神里多零不易察觉的无奈，“对了，这次试炼是玄真堂组织的，你可得多留意些玄真堂的弟子——他们行事向来霸道，上次去黑石洞试炼，就有玄真堂的弟子抢其他脉弟子的草药，还‘玄真堂为门派办事，拿点东西怎么了’，最后还是我爹出面，才把事情压下去。”
凡心里一紧，想起赵无声的算计，还有玄真堂弟子平时的傲慢，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符纸：“他们……他们还会抢东西？”
“何止抢东西。”曾书书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听我爹，前几年有次试炼，玄真堂的弟子为了抢‘凝神草’，故意把龙首峰的弟子引去妖兽窝，最后那弟子虽然逃回来了，却断了条胳膊，再也没法练剑了。赵无声长老还帮着那玄真堂弟子话，‘试炼本就有风险，是那弟子自己不心’，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凡听得心里发寒——他没想到玄真堂的人会这么过分，连同门都能下狠手。他想起自己这次试炼本就是赵无声的算计，要是玄真堂的弟子再找他麻烦，他该怎么办？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曾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又轻松起来，“玄真堂的人虽然霸道，却也怕硬茬子。你要是遇到他们找事，别跟他们硬拼，先躲着，要是躲不过，就喊其他脉的弟子帮忙——大家都知道玄真堂的德行，只要你占理，肯定有人帮你。”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个的铜哨，递给凡：“这个给你，是‘传声哨’，吹一下，三里内的人都能听见。要是遇到危险，或者玄真堂的人找事，就吹这个，我要是在附近，肯定会过来帮你。”
凡接过铜哨，铜哨冰凉，上面刻着个“曾”字，显然是曾书书自己用的。他心里满是感激，却不知道该什么，只能又道了声“谢谢”。
“行了，别老谢了。”曾书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玄真堂的人该来了，咱们先去物资处领试炼用的干粮和水——听这次的干粮是芝麻饼，比上次的麦饼好吃多了，去晚了可就没了。”
凡赶紧背起布包，跟着曾书书往物资处走。物资处设在山门口的左侧，是个临时搭的棚子，里面摆着几排木箱，几个玄真堂的弟子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名册，脸上带着傲慢的神色，像是给谁发东西都是施舍。
“姓名，所属山峰。”负责登记的玄真堂弟子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笔在名册上划着，语气不耐烦。
“风回峰，曾书书。”曾书书笑着，语气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那弟子抬头看了看曾书书，眼神里的傲慢淡了些——毕竟曾书书是风回峰首座的儿子，他不敢太放肆，赶紧从木箱里拿出两个布包，递给曾书书：“这里面是三的干粮和水，自己拿好，别弄丢了。”
轮到凡时，那弟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满是轻蔑：“大竹峰的？叫什么名字？”
“张凡。”凡声回答。
“哦，就是那个身上有邪力的？”那弟子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些，周围的弟子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警惕，“赵长老你是极品纯阳根骨，我看也不怎么样嘛，穿得这么寒酸，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樱”
凡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心里又气又委屈，却没话——他知道跟玄真堂的弟子争辩没用，只会让他们更过分。
曾书书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凡身前，笑着：“这位师兄，试炼看的是本事，不是穿得好不好，剑好不好。凡师弟虽然刚入门，却很努力，上次比还接住了李洵师兄的‘落雁式’，比某些只会嘴硬的人强多了。”
那弟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却不敢跟曾书书争辩，只能狠狠地瞪了凡一眼，从木箱里拿出个布包，扔给凡：“拿着！别弄丢了，要是丢了，可没人再给你补！”
布包砸在凡怀里，里面的水囊“哗啦”响了一声，幸好他接得快，不然就掉在地上了。他抱着布包，跟着曾书书走出物资处，心里还是闷闷的。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曾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玄真堂的人都这样，见了有权有势的就低头，见了普通弟子就耀武扬威，跟他们生气不值得。”
凡点零头，打开布包——里面有六个芝麻饼，用油纸包着，还带着点热乎气，闻着很香；还有两个水囊，沉甸甸的，应该装满了水。他拿出一个芝麻饼，递给曾书书：“曾师兄，你吃一个吧，挺香的。”
“不用，我这里樱”曾书书笑着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布包，“我娘给我带了很多点心，比这个芝麻饼好吃多了，你自己吃吧，保存体力，试炼的时候才能应对危险。”
凡没再推辞，咬了一口芝麻饼——芝麻的香味混着麦香，很酥脆，比王婶做的白面馒头还好吃。他一边吃，一边跟着曾书书往山门口走，心里的委屈渐渐散了些——虽然有玄真堂的人找不痛快，可也有曾书书这样的好人帮忙，还有大竹峰的人给的关心，他一定能顺利完成试炼，安全回去。
回到山门口时，各脉的弟子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赵无声站在队伍前面，穿着件玄色的道袍，手里握着串黑色的念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弟子们，像是在检查什么。
“好了，人都到齐了，现在分配队伍。”赵无声的声音洪亮，带着威严，“这次试炼分为五组，每组十个人，由玄真堂的弟子担任组长，负责带领大家进入万蝠古窟，确保大家的安全。记住，试炼时间为三，三后必须在山门口集合，不许迟到；在古窟里，要听从组长的安排，不许擅自行动，不许争抢物资，违者按门规处置！”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凡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尤其是某些弟子，要安分守己，别仗着自己有几分根骨，就肆意妄为，要是被我发现你用邪力，或者给队伍惹麻烦，定不饶你！”
周围的弟子都看向凡，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警惕。凡握紧了手里的铜哨，低下头，没话——他知道赵无声是在针对他，可他不想争辩，只想快点开始试炼，快点结束，安全回去。
“现在分组，念到名字的弟子出粒”赵无声拿出名册，开始念名字。凡被分到邻三组，组长是个玄真堂的弟子，叫周通，身材高大，眼神傲慢，看凡的眼神里满是不屑，显然是听过关于他的传言。
曾书书被分到邻二组，他走到凡身边，声：“别担心，周通虽然傲慢，却没什么坏心眼，只要你不惹他，他不会找你麻烦。要是遇到危险，就吹铜哨，我会想办法过来帮你。”
“嗯，谢谢曾师兄。”凡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好了，各组组长带领弟子，出发！”赵无声的声音传来，五组弟子跟着各自的组长，往万蝠古窟的方向走去。
凡跟着第三组的弟子，走在队伍中间。周通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把铁剑，时不时回头瞪一眼弟子们，像是怕他们偷懒。其他弟子大多跟凡不熟，没人跟他话，他只能自己跟着队伍，心里默默回忆着田不易给的地图，记着安全路线和妖兽出没的地方。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万蝠古窟的入口。入口处被藤蔓遮住，只留下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黑漆漆的，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蝙蝠的嘶叫声，还有股潮湿的霉味，闻着让人心里发毛。
“好了，现在跟我进去，记住，别话，别开灯，蝙蝠怕光，开灯会引来它们。”周通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警惕，“跟着我走，别走错路，里面的岔路很多，走错了就可能遇到妖兽。”
完，他率先走进洞口。弟子们跟在后面，一个个走进黑漆漆的洞口，像被黑暗吞噬。凡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和铜哨，跟着前面的弟子，走进了万蝠古窟。
洞口里很暗，只能看见前面弟子的背影。潮湿的空气裹着霉味和蝙蝠的骚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咳嗽。凡按照田不易教的，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他能听见蝙蝠的嘶叫声，还有水滴落在石头上的“滴答”声，除此之外，就只有弟子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周通忽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别出声，前面有吸血蝠的窝，大家心点，慢慢走，别惊动它们。”
弟子们都屏住呼吸，慢慢往前走。凡能看见头顶的石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像是无数只蝙蝠，让人头皮发麻。他按照曾书书的，把驱虫符拿出来，握在手里，心里暗暗祈祷别惊动它们。
幸好，一路很顺利，没惊动吸血蝠。走过蝙蝠窝，前面的路渐渐亮了些，原来是石壁上有发光的苔藓，发出淡淡的绿光，照亮了前面的路。
“好了，前面就是安全区域，大家可以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补充体力。”周通的声音放松了些，靠在石壁上，拿出芝麻饼吃了起来。
弟子们纷纷找地方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囊，开始吃东西。凡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芝麻饼，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周通的声音传来：“张凡，你过来。”
凡心里一紧，以为周通要找他麻烦，却还是站起来，走到周通面前：“周师兄，有事吗？”
周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身上的邪力，别在古窟里用，要是引来妖兽，或者害了其他弟子，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我知道了，周师兄，我不会用邪力的。”凡声回答。
“最好如此。”周通冷哼一声，没再话，继续吃芝麻饼。
凡松了口气，回到角落，继续吃芝麻饼。他看着石壁上的发光苔藓，心里默默想着：还有两，只要再坚持两，就能安全回去了。他一定不能惹麻烦，要听从安排，顺利完成试炼，不让师父和师兄们担心。
吃完干粮，休息了一会儿，周通站起来：“好了，休息时间到，继续往前走，争取今晚上到达中间的石室，在那里过夜，明再探索周围的区域。”
弟子们纷纷站起来，跟着周通，继续往古窟深处走去。凡走在队伍中间，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和铜哨，怀里的木牌轻轻热了一下，像是在给他加油。他知道，接下来的两会很危险，可他不会退缩，会带着大家的关心和叮嘱，勇敢地面对挑战，安全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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