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穿这个？”
陆凛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江寻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酒红色丝绒衬衫，眉头微蹙。
江寻对着镜子比了比衬衫，眼角微微上挑：
“怎么？陆少校对我的穿衣风格有意见？”
“颜色太显眼。”
陆凛走进来，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深蓝色衬衫。
“穿这件。”
江寻接过衬衫，手指抚过细腻的面料，轻笑一声：
“不愧是陆少校，选个衣服都这么...保守。”
“不是保守，是合适。”
陆凛转身从另一个衣柜，取出自己的军装常服。
“今晚的家宴，不需要你太过张扬。”
“谁不需要？”
江寻解开睡衣扣子，慢条斯理地换上那件深蓝色衬衫。
“第一次以陆家媳妇的身份，见你们家亲戚，我当然要好好表现。”
陆凛整理军装的手顿了顿：
“不用刻意表现，自然一点就好。”
“自然？”
江寻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转身面对陆凛，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陆少校，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人前演戏，这可是你的。”
他向前一步，伸手替陆凛整理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口，动作亲昵得恰到好处。
“既然要演，就要演得逼真。”
江寻的手指轻轻拂过陆凛的肩章，眼神狡黠。
“你对吗，老公？”
陆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抓住江寻的手腕，声音低沉：
“适可而止。”
江寻轻笑，顺势挽住他的手臂：
“走吧，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让长辈等可不好。”
陆家老宅的餐厅里，长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江寻挽着陆凛的手臂走进来时，明显感觉到十几道目光同时落在他们身上。
“爷爷，爸，妈。”
陆凛一一问候，语气恭敬却不失气度。
江寻立刻扬起甜美的笑容，跟着叫人：
“爷爷，伯父，伯母。”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亲戚，微微颔首示意，举止得体得无可挑剔。
陆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都坐吧。
寻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别拘束。”
“谢谢爷爷。”
江寻乖巧地应道，在陆凛身边坐下。
晚餐开始后，江寻的表演正式拉开序幕。
“凛哥，尝尝这个。”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陆凛碗里，眼神温柔。
“你最近好像瘦了。”
陆凛的动作顿了一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江寻的膝盖。
“你自己多吃点。”
他生硬地回应，却还是夹起那块肉吃了下去。
江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转头对陆母：
“伯母，这道红烧肉做得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地道的。”
陆母显然很受用：
“喜欢就多吃点。
凛平时在部队，回家吃饭的次数少，你能陪他回来真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寻着，又给陆凛盛了一碗汤。
“凛哥，喝点汤，对身体好。”
整个晚餐过程中，江寻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贴心伴侣的角色——
适时地给陆凛夹菜，细心地为他递纸巾，在他与长辈交谈时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倾慕。
而陆凛的表现则生硬得多。
他显然不习惯，在家人面前展示亲密，每次江寻靠近，他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紧绷。
但当长辈问起他们的生活时，他总能给出得体的回答。
“听寻是个歌手？”
一位姑姑好奇地问，“开过演唱会吗？”
江寻正要回答，陆凛却抢先开口：
“他在国家大剧院开过独唱音乐会，去年还获得了金唱片奖。”
这番介绍让江寻都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陆凛居然了解他的成就。
“哎哟，这么厉害啊！”
姑姑赞叹道。
“那以后家里聚会，寻可得给我们表演一个。”
江寻笑着应下，在桌下轻轻握了陆凛的手一下，以示感谢。
陆凛的手指微微一动，却没有挣脱。
晚餐后，大家移步客厅喝茶。
江寻借口透气，独自来到阳台。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脸上维持了一晚的完美笑容。
他靠在栏杆上，轻轻叹了口气。
“演技不错。”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寻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看见陆凛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阳台。
“彼此彼此。”
江寻重新挂上笑容。
“陆少校配合得也很好。”
陆凛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上：
“我父亲很喜欢你。”
“那是因为我演得好。”
江寻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毕竟这是我的专业。”
陆凛转头看他：
“不只是演技。
你弹钢琴的样子，很专注。”
江寻愣住了。
晚餐前，他确实在客厅的钢琴前坐了一会儿，随手弹了一段自己正在创作的曲子。
“你看见了？”
“嗯。”陆凛的回应很简单。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阳台与客厅只有一窗之隔，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谈笑声。
“戏演完了，现在可以放松了。”
陆凛突然。
江寻怔了怔，随即明白他是指现在没有外人在场。
他轻轻靠在栏杆上，整个人松弛下来。
“实话，比开演唱会还累。”
他揉了揉笑得有些发僵的脸颊。
“你们家人真多。”
“只是直系亲属。”
陆凛。
“下次全家族聚会，人会是今的三倍。”
江寻夸张地做了个晕倒的表情：“杀了我吧。”
这个举动似乎逗乐了陆凛，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对了。”江寻突然想起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国家大剧院开过音乐会？还知道金唱片奖？”
陆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婚前调查。”
“哦...”
江寻拖长了声音，故意凑近了些。
“所以陆少校是把我都调查清楚了才结的婚？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最喜欢什么颜色？
睡觉不习惯抱枕头？”
面对这一连串问题，陆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江寻以为他不会回应时，陆凛突然开口：
“你喜欢吃甜食但为了保持体型很少碰，最喜欢宝蓝色，睡觉...确实会抱枕头。”
江寻彻底呆住了。
这些细节，绝不是普通的婚前调查能知道的。
“你...”
“戏已开场，没有退路。”
陆凛打断他，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你最好也记住，真正的危险从不预告。”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江寻刚刚升起的那点暖意。
他站直身体，与陆凛拉开距离。
“放心，陆少校。”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还没真到，会忘记我们只是契约关系。”
陆凛似乎想什么，但客厅里传来陆母的声音：
“凛，寻，进来吃水果了。”
江寻立刻重新挂上完美的笑容：“来了，妈！”
他转身走向客厅，在进门的前一刻，回头看了陆凛一眼。
“走吧，老公。”
他的语气甜蜜，眼神却疏离，“戏还没演完呢。”
陆凛站在原地，看着江寻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眼神复杂。
晚风吹过阳台，带来远处隐约的桂花香。
而那句未能出口的话，终究消散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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