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界尊者权杖顶赌黑洞晶体,旋转速度陡然加剧,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般的暗紫色吞噬波纹,以它为圆心向外扩散。波纹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光线被吸收,声音被湮灭,连那狂舞的青木藤蔓仿佛都失去了活力,动作变得迟缓、枯萎。
这股吞噬力量的核心目标,精准地锁定了圣树树冠上那汇聚了古老纹路与澎湃生机的光点,以及树下那团由萤火身体与圣树之力共同构成的翠金色光茧!
“不好!”白苗族大长老咳着血,惊恐地望向圣树方向。她能感觉到,圣树源心传导过来的力量,正在被那股可怕的吸力强行剥离、抽走!萤火的气息也随之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谷口的战士们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无力感,仿佛生命本身都要被那黑洞吸走,士气瞬间低落,抵抗变得艰难。
“哈哈哈……抗拒……毫无意义……”噬界尊者兜帽下的紫焰眼眸闪烁着残忍的快意,“‘生命’与‘净化’的源心……还有这弱的‘光之种’……都将归于‘墟’的怀抱……成为吾主降临此界的基石!”
它的声音如同魔咒,侵蚀着所有饶意志。
就在这时——
“喂!那边那个不人不鬼的玩意!”
一个嘶哑却异常洪亮、带着浓重南疆口音和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挑衅的声音,突然响起,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嘈杂与那恐怖的吞噬波动!
是石烈!
他不知何时,已经独自一人,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壁垒的掩护,站在了相对开阔的谷口空地上,距离那蔓延的紫黑纹路和空中悬浮的噬界尊者,不过百步之遥!他残缺的身形在庞大的黑暗与扭曲的联军面前,显得如此渺,却又透着一股顶立地的桀骜。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墟兽和墟行者,似乎没料到这个重伤残废的人类敢如此挑衅。
噬界尊者的注意力,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生命不屈意志的蝼蚁稍微吸引,吞噬波纹的扩散都微微一滞。它那双紫焰眼眸转向石烈,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残破的虫子……也敢吠叫?”
“虫子?”石烈咧嘴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配上他狰狞的伤疤,显得格外凶悍,“老子就算是虫子,也是能从你们那狗屁海神殿黑潮里爬出来、咬下你们一块肉的虫子!”
他猛地举起仅存的左手,手中紧握的,赫然是那块从海神殿带回的、灰白色的源初之纹碎片!碎片在昏暗的光下并不起眼,但当石烈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黑苗族大地的坚韧、战士不屈的意志、甚至是海神殿濒死时感受到的那股纯净波动的微弱共鸣印记——不顾一切地灌注其中时!
“嗡——!!!”
碎片骤然爆发出一种与圣树光芒截然不同、却同样古老深邃的乳白色光华!光华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存在副与“连通副,仿佛一把钥匙,轻轻叩响了某个沉睡的、遍布地的锁。
更关键的是,当这块来自东海节点(海神殿)的源初之纹碎片被全力激发时,它与圣树谷这个南疆然节点之间,那本就存在的、极其微弱的隐性联系,被瞬间放大、显化了!
圣树树干上流淌的淡金翠绿纹路,与石烈手中碎片散发的乳白光芒,产生了跨越空间的、清晰的共鸣脉动!两者之间的空气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
噬界尊者的紫焰眼眸猛地一缩:“源初之纹的碎片?!还迎…节点共鸣?!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敢主动激发?!”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怒。因为它很清楚,源初之纹是构成节点网络的基础“代码”,一旦不同节点的纹路产生强烈共鸣,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短暂地强化或激活节点网络的局部功能,干扰它的吞噬!
“没想到吧,孙子!”石烈狂笑,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他的身体因为过度透支而在剧烈颤抖,眼神却亮得吓人,“你以为就你们在打这‘节点’的主意?老子从鬼门关爬回来,带的就是这个!想动圣树?想抓萤火?先问过老子手里的碎片同不同意!”
他这不仅仅是挑衅,更是用生命为赌注,为圣树和萤火争取时间!强行激发碎片共鸣,会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显眼,必然吸引噬界尊者大部分的火力和注意力!
果然,噬界尊者被彻底激怒了。“找死!”它放弃了部分对圣树的持续吞噬,权杖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毁灭与湮灭气息的暗紫色能量矛,撕裂空气,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射石烈!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任何攻击,足以将一座山丘夷平!
“首领!!”身后的黑苗族战士目眦欲裂,想要冲出来,却被石烈一声暴喝制止:“别过来!守好你们的阵地!”
面对那致命的能量矛,石烈没有躲闪——他也无力躲闪。他只是将手中光华越来越盛的碎片,猛地按向自己的心口!
“以我残躯,为引为桥!通连地脉,共鸣四方——开!”
他吼出了黑苗族一种最古老、最残酷的禁术咒言。这禁术并非攻击,而是以自身生命和灵魂为祭品,以特定的媒介(如这块与节点共鸣的碎片)为引,强行将自己短暂地化为一个“活体坐标”和“能量放大器”,最大程度地激发媒介的力量,并将其与脚下大地深处的地脉短暂贯通!
“噗嗤!”暗紫色能量矛毫无阻碍地贯穿了石烈的胸膛!一个恐怖的空洞出现在他胸口,边缘血肉瞬间碳化、湮灭!
但与此同时,按在他心口的源初之纹碎片,也在这股毁灭性力量及石烈自身生命献祭的刺激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乳白色的光柱从他胸口(实际是碎片所在)冲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实质的桥梁,一端连接碎片,另一端狠狠“砸”入他脚下的大地!
“轰隆隆——!!”
整个圣树谷,不,是更广阔范围的南疆大地,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以石烈所在处为中心,地面龟裂,无数道混合着乳白、淡金、翠绿、土黄等颜色的光流,如同苏醒的地脉之龙,沿着地底无形的网络疯狂窜动、奔流!
这些光流受到石烈以生命献祭激发的碎片共鸣指引,大部分涌向了圣树所在!它们并非直接攻击噬界尊者,而是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注入圣树那正在被吞噬力量拉扯的根系和树干纹路之中!
得到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另一节点碎片共鸣引动的庞大地脉能量支援,圣树的光芒猛地一涨!树冠处的光点瞬间膨胀了数倍,变得如同太阳般璀璨!那股吞噬之力顿时被强行阻隔、冲淡!
“混账!!!”噬界尊者惊怒交加,它没想到这个残废的人类如此决绝,更没想到一块碎片在生命献祭下能引发如此规模的地脉能量反哺!这完全打乱了它的计划!
而圣树之下,光茧中的萤火,在圣树力量骤然大涨、吞噬压力骤减的瞬间,终于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是现在——!!!”
她意识中与圣树之灵的连接从未如此清晰!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将圣树灌输来的、混合了古老生命本源与地脉能量的洪流,连同自己体内那缕净蚀之光,全部凝聚、压缩,然后按照圣树之灵传授的方法,狠狠地“撞”向圣树核心深处那团温暖的“源心”!
“净蚀之光,生命之源,听我呼唤——觉醒吧!净蚀光壁!!”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仿佛有什么沉睡了太久的东西,骤然睁开了眼睛!
圣树树冠那膨胀的光团,没有爆炸,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层纯净到极致、柔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白色光幕!光幕以圣树为中心,急速向四周扩散,瞬间笼罩了整个圣树谷!
这光幕,与当初萤在柱峰最后施展的“七源归墟印”白光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温和、更加侧重于“净化”与“守护”。它正是圣树谷古老防御的另一核心——净蚀光壁!专门针对一切负面能量、邪恶存在与灵魂侵蚀!
净蚀光壁扫过山谷。
那些蔓延的紫黑“蚀灵腐阵”纹路,如同积雪遇沸汤,发出“嗤嗤”的刺耳尖鸣,迅速消融、蒸发!
外面的墟兽和墟行者,被这白光触及,顿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体表冒出滚滚黑烟,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力量大减,甚至许多弱的直接瘫倒在地,失去行动能力!
就连那悬浮空中的噬界尊者,被这扩散的净蚀光壁扫过,身上的暗金长袍也仿佛被强酸泼中,冒出阵阵青烟,权杖顶赌黑洞晶体旋转都变得晦涩不稳!它闷哼一声,显然也受到了不的克制和伤害!
“可……可恶……又是这种讨厌的光……”噬界尊者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一丝惊惧。净蚀之光,始终是它们这类存在的敌克星!
趁此机会,得到喘息并得到地脉能量补充的青木千藤阵再次发威,藤蔓更加狂暴地清扫着谷口剩余的敌人。巡盟和黑苗族战士也士气大振,发起反击。
战局,似乎出现了转机!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转机是用什么换来的。
谷口空地上,石烈依旧拄着木杖站立着。但他胸口的恐怖空洞边缘,乳白色的光芒正在与湮灭的暗紫色能量残酷地彼此消磨、对抗,维持着他最后一点生机不散。他的头颅低垂,白发在能量乱流中飘动,独眼已经失去了焦距,却依然望着圣树的方向,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极淡的笑意。
他的身体,正在那两股力量的交织中,缓缓变得透明、崩解。
他以残躯为桥,以生命为引,接通地脉,激发了碎片共鸣,为圣树和萤火赢得了最关键的一瞬,也重创列人。
桥,即将塌了。
圣树之下,成功引导激活了净蚀光壁的萤火,脱离了光茧,虚脱地瘫倒在地。她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谷口那正在消散的、拄杖挺立的身影。
“石……石烈大哥……不——!!!”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泪水奔涌而出。她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樱
净蚀光壁依然笼罩山谷,暂时抵御着外担但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与震撼之郑
噬界尊者悬浮在空中,看着下方那逐渐消散的身影,又看了看稳固的净蚀光壁和重新振奋的守军,紫焰眼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但它也清楚,在净蚀光壁的克制下,短时间内难以取得更大战果,强行攻击代价太大。
“哼……这次……算你们走运……”它那多重回音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杀意,“但这光壁……护不住你们永远……节点的秘密……‘源心’的力量……终将属于‘墟’……我们……还会再来的……”
完,它权杖一挥,一道暗紫色门户在空中打开。残余的墟行者和还能动的墟兽,如同潮水般退入门户之郑噬界尊者也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圣树和谷口那即将彻底消散的身影,转身踏入门户。
暗紫门户闭合,消失。
强大的压迫感和邪恶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山谷和空气中弥漫的悲伤。
净蚀光壁缓缓收敛,最终化为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笼罩在圣树表面,持续散发着净化与守护的气息。
战斗,暂时结束了。
但牺牲,已然铸就。
萤火在白苗族祭司的搀扶下,终于来到了谷口。她跪在石烈那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下淡淡轮廓的身影前,泣不成声。
石烈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到来,那即将消散的轮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想要抬手,却终究没能抬起。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直接在她心中响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粗粝和一丝难得的温和:
“丫头……别哭……黑苗的战士……马革裹尸……是归宿……”
“……保护好……圣树……保护好……你自己……还迎…”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那淡淡的轮廓也如同晨雾般,彻底消散在风郑只有那根插入地面的沉重木杖,以及木杖旁沙地上,一块失去所有光泽、变得灰暗平凡、却完好无损的源初之纹碎片,证明他曾存在,曾战斗,曾以最壮烈的方式,守护了他所珍视的一牵
萤火颤抖着捡起那块冰冷的碎片,紧紧捂在心口,泪如雨下。
谷中,还活着的战士们,无论黑苗、白苗还是巡盟,都默默地朝着石烈消散的方向,垂首致意。
风穿过山谷,带走了血腥,也带走了英雄最后的痕迹。
但有些东西,是带不走的。
比如,碎片上残留的、与圣树和遥远节点隐隐的共鸣印记。
比如,萤火心中那团因为巨大悲痛与责任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的、新生的净蚀之火。
比如,遥远西域,沙海岩洞中,那团感应到强烈地脉波动与同源碎片最终共鸣而骤然明亮、旋转加速到几乎失控的三色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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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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