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苏家男人们不亮就又起身了，趁着清晨气凉快，打算再去犁上一阵子地。苏晚晚惦记着她那些宝贝苗子，也早早起来，准备趁着日头还没完全升起，给苗床透透气。
她像往常一样，走到破屋角落那个被全家寄予厚望的藤筐边。然而，眼前的情景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藤筐里一片狼藉！
原本整齐嫩绿的苗子，此刻东倒西歪，靠近外侧的好几株被连根拔起，随意扔在土里，有的甚至被踩踏得不成样子，嫩叶破碎，茎秆折断。尤其是那几株长势最好的、来自空间的土豆苗，受损最为严重，几乎被薅秃了！泥土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留下几个清晰的、凌乱的脚印。
“啊！”苏晚晚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惊叫声惊动了刚刚醒来的李慧心和王月娥。
“晚晚，怎么了？”李慧心急忙披上衣服走过来，当她看到藤筐里的景象时，脸色也瞬间煞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月娥跟着过来，一看之下，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苗……苗怎么都毁了？！”
她们的动静很快吵醒了屋里其他人。苏明远、苏明义正准备出门，闻声折返，苏明德揉着惺忪睡眼从里间出来，赵氏和苏秀秀、草也都围了过来。
当看到那片被恶意破坏的苗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破屋里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怒的议论。
“哪个杀的干的？！”赵氏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挨千刀的！这是要绝咱们的活路啊！”她捶胸顿足，又气又急，眼泪都快出来了。
苏明义脸色铁青，蹲下身，颤抖着手捧起一株被踩烂的苗，那正是他昨日还看着心生欢喜的壮苗之一。这个憨厚的汉子眼圈一下子红了，嘴唇哆嗦着，半不出一个字。
苏明远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强压着怒火，仔细查看现场：“是被人故意弄的！看这脚印，不止一个人！”
苏青松年轻气盛，气得一拳砸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谁？！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苏明德也傻眼了，看着那一片狼藉，喃喃道：“这……这可咋办？好不容易出的苗……完了，全完了……”他脸上是真实的痛惜和慌乱。
奶奶周氏被苏秀秀扶着，颤巍巍地走过来，看到这情景，老人家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厥，幸而被苏秀秀死死扶住。“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奶奶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咱们苏家是刨了谁家祖坟了吗？要这么害我们……”
“现在这些有什么用！”苏明远猛地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哭、骂，都解决不了问题！都冷静点！”
他这一吼，让混乱的场面稍微安静了一些。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家人：“苗被毁了，是坏事，但好在不是全毁。”他指着藤筐内侧，“里面的苗大多还好，只是被弄乱了。那几株最好的……可惜了。”他心痛地看了一眼那几株几乎被薅秃的土豆苗，那是晚晚的心血，也是产量最高的希望。
“当务之急，是把还能救的苗赶紧扶正，心栽回去！慧心，月娥，赵氏，你们手轻，过来帮忙！青松，你去把阿木找来，他常在山里走，对痕迹敏感，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老三，你去看看院子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苏明远的冷静和条理感染了大家。李慧心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心翼翼地将那些被拔起但根系还算完好的苗子捡起来，王月娥也赶紧去找木棍来固定。赵氏虽然还在骂骂咧咧，但也知道轻重，跟着蹲下身帮忙。
苏青松应了一声，像头被激怒的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苏明德愣了一下，也赶紧跑到院子门口，四处张望。
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家人忙碌的身影，看着那片被摧残的苗床，心口堵得发慌，又酸又涩。这些苗，不仅仅是苗，是她和家人在这绝境中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之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开始仔细查看那些脚印和破坏的痕迹。
脚印很杂乱，大不一，能看出至少有两个人。破坏的手法很粗暴，不像是为了偷苗，更像是纯粹的泄愤和破坏。
过了一会儿，苏青松带着阿木急匆匆地回来了。阿木显然已经听苏青松了情况，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蹲在藤筐边，仔细查看那些脚印，又走到院墙边，观察地面。
“是两个男人。”阿木的声音带着山风般的冷意，“脚印比较浅，应该是后半夜来的，地上露水重，脚印反而清晰点。看鞋底的花纹……不是咱们常走山路的人穿的。”他指了指墙角一个不太清晰的印记，“这里，翻墙进来的，动作不熟练，蹭掉了一块墙皮。”
他又回到藤筐边，指着几处被踩踏的地方：“故意往长得最好的地方踩。不是偷，就是毁。”
不是偷，就是毁！
这话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
“是谁？阿木，你能看出来是谁吗？”苏青松急切地问。
阿木摇了摇头：“光靠脚印，认不出具体的人。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村里看不惯你们家，又有胆子干这种事的，没几个。”
他这话意有所指，所有饶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投向了村子东头，李麻子家的方向。
李麻子，那个游手好息眼神闪烁、之前就多次对苏家冷嘲热讽，甚至在育苗时过风凉话的懒汉！
“李麻子！”赵氏第一个叫了出来，咬牙切齿，“肯定是他！这个烂了心肝的东西！我早就看他不像个好人！”
苏明义也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除了他，还能有谁？咱家没得罪过别人！”
苏明远沉默着，脸色难看。他也怀疑李麻子，但没有证据。
“光怀疑没用。”苏明远沉声道，“阿木，这些脚印和墙上的痕迹，能保留多久？”
“气干爽，一两内不会完全消失。”阿木答道。
“好！”苏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青松，你悄悄去李麻子家附近看看，注意别被发现，看看他家门口或者院里，有没有类似的鞋印，特别是看看他常穿的鞋底！注意安全！”
“我也去！”苏明德忽然道，脸上带着一种被激怒后的狠劲，“要是真是他干的，我……我跟他没完！”
苏明远看了三弟一眼，点零头：“一起去，看着点青松，别让他冲动。”
苏青松和苏明德立刻领命而去。
破屋里，气氛凝重。女人们心地救治着残存的苗苗，男人们则沉默地等待着消息。希望被狠狠践踏，愤怒和猜疑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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