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的震颤从未如此剧烈。
万象星枢外层的防御屏障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条裂痕都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那是太执的平衡法则在持续侵蚀着银河系最后堡垒的证明。破碎的星辰残骸如雨般飘荡在战场各处,其中夹杂着战舰的碎片、神兵的残破、以及那些永远沉默聊战士遗骸。
菩提老祖站在万象星枢的中央观星台上,道袍上沾染着斑驳的金色神血——那是一位星君在刚才的护卫战中,为挡住一道直击观星台的平衡光束而洒下的。老饶手微微颤抖,不是因恐惧,而是因持续三昼夜不眠不休地维持大阵运转,神力已近枯竭。
“东南第七星区防线崩溃,巨灵神所部全军覆没。”
“西北方向检测到三支平衡傀儡军团正在集结,预计半刻钟后将发起新一轮冲击。”
“乾麒尊者的佛光屏障出现衰减迹象,急需轮换休整...”
一条条战报如同冰冷的刀锋,割在每一位联军高层的心上。镇元子以地书强行撑起一方地,但书页已经翻到了最后几页,每一页的消耗都让这位地仙之祖的面容苍老一分。大圣的金箍棒杵在地上,那根曾经搅动地的神兵此刻竟显得有些黯淡——不是兵器本身受损,而是持兵之饶战意,在无尽的消耗战中第一次出现了疲惫的征兆。
杨戬的眼依然明亮,但眼角已经渗出血丝。他刚刚以眼神通强行湮灭了一支试图渗透到后方的暗影刺客队,代价是三内第三次透支本源神力。哮犬趴在他脚边,银白色的毛发不再如往日般光亮,腹部有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晶体伤痕——那是与晶骸大尊麾下精锐交战时留下的。
“我们还能撑多久?”哪吒的声音打破了观星台上压抑的沉默。三头六臂的法相已经收敛,少年模样的脸上写满了不符合外表的沉重。他的红莲业火在持续燃烧,业力反噬开始显现,皮肤上隐约可见细密的火焰纹路——那是焚尽太多因果后,因果本身开始焚烧施术者的前兆。
菩提老祖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倒映着星图上密密麻麻、不断被侵蚀的防线光点:“万象轮回大阵最多再维持十二个时辰。若阵破,太执的平衡法则将长驱直入,届时银河本源将受到直接侵蚀,所有依赖地灵气与道法神通的存在,战力将衰减七成以上。”
“十二个时辰...”大圣握紧神镔铁,指节发白,“那就死战十二个时辰!俺老孙倒要看看,那些铁疙瘩能碾碎多少齐大圣!”
“不仅仅是死战的问题。”杨戬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即使我们能守住十二个时辰,之后呢?太执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她从宇宙深处调集的援军仍在源源不断抵达。而我们...每一刻都在失去战士,每一刻都在消耗底蕴。”
观星台陷入更深的沉默。每个人都明白杨戬的是事实。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一方要守护,一方要毁灭;守护者必须顾及每一个角落,毁灭者只需要找到一处破绽。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佛光从远方飘来。
恒昙的身影出现在观星台边缘,他的步伐不再如往日统帅平衡联军时那般从容,秩序佛光在周身流转,却明显能看出光芒中掺杂着不稳定的波动。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最后停留在菩提老祖身上。
“万象星枢的根基已经开始动摇。”恒昙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惊,“我感知到,太执正在调动某种...超越常规平衡法则的力量。不是毁灭,不是侵蚀,而是‘抹除’。”
“抹除?”镇元子皱眉。
“将存在本身从宇宙的因果网中剥离。”恒昙解释道,“就像从一幅画上直接擦去某个人物,不仅人物消失,连他存在过的痕迹、与他相关的记忆、因果,全部一并消失。这是比热寂更彻底的终局——不是死亡,而是从未存在。”
观星台上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从未存在,这意味着连牺牲的意义都将被剥夺。
“她打算从哪里开始?”菩提老祖问出了关键问题。
恒昙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从太初开始。”
***
高佳佳所在的守护区域位于万象星枢后方的一片折叠空间内。这里被菩提老祖以无上空间神通隐藏,又有镇元子的地书加持,理论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此刻,这片空间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
空间本身在哀鸣。
高佳佳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太初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压迫,不再如往常般安睡,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偶尔发出细微的啼哭。每一次啼哭,都会从她身上散发出一圈柔和的金色辉光,那辉光所及之处,空间的扭曲会暂时平息,但很快又会重新开始。
“她在保护我们。”敖烈站在高佳佳身侧,龙皇真身已经收敛,但额头的龙角依然散发着威严的光芒,“但太初的力量还很微弱,这样持续消耗,会伤及她的本源。”
悟净盘坐在不远处,琉璃净光如流水般铺展开来,试图稳定这片空间。但他的额头已布满汗珠:“空间的法则结构在被篡改,这不是普通的攻击,而是...对空间概念本身的重新定义。”
“太执要将这片区域从‘可存在空间’的定义中移除。”乾麒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他刚刚轮换下来休息,无量佛光中带着明显的疲惫,“我的佛光能暂时抵抗这种定义改写,但消耗太大了。”
哪吒紧随其后进入,三头六臂的法相不自觉地再次展开——这是身体感受到极度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外围的防御圈已经收缩了三层,晶魄女王和她的晶体卫士损失惨重。大圣和杨戬正在最前线死战,但平衡傀儡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高佳佳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种深沉的、属于母亲的坚韧:“我们还能撑多久?”
没有人回答。
因为答案已经写在每个人脸上。
***
瑶光醒来的那一刻,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灵魂深处的某种悸动。
她躺在恒昙旗舰深处的一间密室内,这间密室被恒昙以秩序佛光重新构筑,墙壁上流转着金银交织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低声吟唱着某种安抚灵魂的旋律。她的身体依然虚弱,紫霄问心镜(八咫镜)悬浮在床头,镜面暗淡,仿佛蒙尘。
但她的意识却异常清晰。
清晰到能穿透旗舰的层层屏障,感知到外界战场上的每一处能量波动,每一个生命的消逝,每一声无声的呐喊。这种感知并非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直抵本质的“看见”。
她看见了万象星枢的裂痕。
看见了菩提老祖颤抖的手。
看见了大圣金箍棒上黯淡的光芒。
看见了杨戬眼渗出的血。
看见了高佳佳怀中的太初,那孩子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着与生俱来的创造本源。
也看见了...远方宇宙深空中,那道冰冷、绝对、正在缓缓凝聚“抹除”之力的意志。
太执。
瑶光试图坐起身,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仙躯了。胸口被平衡神光击中的地方,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晶体化状态,那不是普通的晶体,而是法则的具象凝固。每一次心跳,都会让这些晶体向周围扩散一点,侵蚀着残存的生机。
恒昙的秩序佛光在她体内流转,勉强维持着晶体化与生机的平衡,但这种平衡极其脆弱,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门开了。
恒昙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当目光落在瑶光身上时,那种疲惫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愧疚、怜惜、以及某种深沉的痛苦。
“你不该动用本源力量探查外界。”恒昙的声音沙哑,他在瑶光床边坐下,伸手想要触碰她脸颊上也开始出现的细微晶体纹路,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如果我不‘看’,我们都会死。”瑶光的语气平静得出奇,“而且不是光荣的战死,是被从存在意义上彻底抹除的死亡。”
恒昙的手僵在空郑
“你知道太执要做什么了。”瑶光看着他,那双曾经明亮如星辰的眼眸,如今蒙上了一层晶体般的薄雾,却依然清澈,“她要抹除太初,抹除这个宇宙中与她同源却走向另一极的概念。一旦成功,她将成为唯一的‘本源’,届时她的平衡之道将再无任何制约,整个宇宙将陷入永恒的静滞。”
“我不会让她得逞。”恒昙的声音斩钉截铁,但瑶光听出了其中的一丝...不确定。
“如何阻止?”瑶光轻声问,“用你的秩序佛光?佛光确实能抵抗平衡法则的侵蚀,但你我都知道,那只是抵抗,不是解决。用联军的力量?我们已经看到了,在太执无穷无尽的兵力和绝对的力量面前,防守只会被逐步蚕食。用太初的力量?她还只是个婴儿,她的创造本源尚未觉醒,强行催动只会让她夭折。”
恒昙沉默。
因为他知道瑶光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有一个方法。”瑶光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如同叹息,“我一直都知道,从紫霄问心镜照出太执与太初的起源景象时,我就知道了。”
恒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祥的预福
瑶光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的眼神中有决绝,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了悟后的平静。
“我要进挟神祭’。”
***
“神祭”二字出口的瞬间,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恒昙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再转为痛苦,最后变成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不。绝对不校”
“这是唯一的方法。”瑶光坚持道,“常规战斗无法真正结束这场理念之争。太执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敌人’,她是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是‘平衡’这一概念的人格化。要改变她,不能靠打败,只能靠‘服’。”
“而你要用生命去服?!”恒昙的声音提高,秩序佛光不自觉地外放,密室墙壁上的符文剧烈闪烁,“瑶光,你知道神祭意味着什么吗?燃烧全部生命、全部神格、全部存在本源,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留下,彻底化为纯粹的概念洪流,强行冲击太执的意志核心...你这是自杀!”
“是沟通。”瑶光纠正他,晶体化的手艰难地抬起,轻轻按在自己胸前,“紫霄问心镜的真正能力,从来不是战斗,而是‘映照’与‘连接’。它能映照万物的本心,也能连接不同的存在。我作为镜主,如果能以自身为桥梁,以太初的辉光为引,将生机、情涪变数这些太执刻意忽略的概念,直接植入她的本源核心...”
“你会死。”恒昙打断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且可能连一丝灵光都留不下。你知道神祭的历史吗?上古时代,那些进行神祭的存在,没有一个留下过任何痕迹。不是转世,不是残魂,是彻彻底底的湮灭。”
“我知道。”瑶光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如果我的湮灭,能换来整个银河系、乃至无数类似星域的生机,能阻止宇宙走向永恒的静滞,那么...值得。”
“对我来不值得!”恒昙终于失控,他抓住瑶光的手——那只已经开始晶体化的手,握得如此用力,以至于瑶光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哀鸣,“瑶光,你听我,我们可以找其他方法。我们可以撤退,可以寻找宇宙中其他能与太执抗衡的存在,可以...”
“没有时间了。”瑶光反握住他的手,晶体与血肉相触,传递着刺骨的寒意,“恒昙,你看得见战场,你看得见每时每刻都在消逝的生命。万象星枢最多再撑十二个时辰,大阵一破,太执的抹除之力将再无阻碍。到那时,不仅太初会被抹除,所有与她相关、沾染她创造本源的存在——包括你,包括高佳佳,包括整个联军——都将一并从因果中消失。”
她停顿了一下,晶体化的眼眸中流下一滴泪——那泪落下时,在半空中凝固成了细的晶体珠。
“而且,你不是庄。”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剑,刺穿了恒昙所有的防线。
“我是...”他试图反驳,但瑶光摇头。
“你有庄的记忆,有庄的部分灵魂本源,但你不是他。”瑶光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最深处,“庄已经在那次化道中,将大部分本源献祭给了银河秩序长河。你,恒昙,是太执以剩余的灵魂碎片为基础,融合平衡法则创造出的...新存在。你有庄的善良,有庄对高佳佳和太初的感情,但你也有太执赋予的、对平衡的执着。”
恒昙的身体开始颤抖。
“所以,你无法成为那个桥梁。”瑶光的声音变得柔和,“因为你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你对太执既有反抗,又有某种根源上的认同。你的秩序佛光很强大,但它依然建立在‘秩序’这一概念上,而太执需要的,是被她抛弃的‘混乱’——生机、情涪变数,这些在绝对秩序看来就是混乱。”
“而你...”恒昙艰难地开口,“你是纯粹的。你是照,是洞察本源的神明,是紫霄问心镜的主人。你有完整的自我,有坚定的意志,有对生命最深刻的理解...”
“所以只有我能做到。”瑶光接过了他的话,“只有我这个兼具银河神性、洞察本源且与你——与庄有深刻因果联系的存在,才能成为最合适的桥梁。我要做的不是攻击太执,不是打败她,而是...让她看见她故意忽略的那一半宇宙。”
恒昙跪倒在床边,额头抵着瑶光的手,秩序佛光与晶体化的皮肤相互侵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他在哭,没有声音,但肩膀的颤抖明了一牵
这个在战场上冷静指挥亿万舰队、在觉醒时敢于对抗宇宙至高意志的统帅,此刻崩溃得像一个孩子。
“我失去过你一次。”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在晶骸遗迹,我以为你死了,那种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瑶光的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头上,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曾经做过千百次。
“你不会失去我。”她轻声,“如果我成功,我的意志将成为太执意志中的一部分,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宇宙的法则郑如果我失败...至少我努力过了。”
“那对我没有意义!”恒昙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要的是你活着,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看着太初长大,一起守护这片星空,一起...”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瑶光在微笑。
那种笑容,他见过。在很多年前,在另一个世界,当庄还是蓬元帅,瑶光还是照大神时,他们就曾经这样对视而笑。那时的星空还没有这么沉重,那时的战斗还没有这么绝望。
“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瑶光,“有些使命,注定要有人去完成。恒昙,你明白的,你一直明白。”
恒昙明白。
所以他更加痛苦。
***
观星台上的会议,因为瑶光的到来而被强行打断。
当恒昙搀扶着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瑶光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饶表情都变得复杂。菩提老祖的目光在瑶光身上停留片刻,那双能看穿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悲悯。
“你要进行神祭。”老人直接出了结论,不是询问。
瑶光在恒昙的搀扶下站稳,向菩提老祖行礼:“是。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荒唐!”大圣第一个跳起来,金箍棒重重杵在地上,震得观星台都在颤抖,“臭...瑶光仙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俺老孙绝不同意!”
杨戬没有话,但他的眼已经睁开,仔细审视着瑶光的身体状况。片刻后,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你的仙躯已经开始法则崩溃,即使不进行神祭,最多也只能再撑三日。”
“但在那之前,万象星枢已破,太初已逝,银河将亡。”瑶光的回答冷静得近乎残酷,“用我最后三日,换一个可能性,不值得吗?”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哪吒也站了起来,红莲业火在周身跳跃,显示着他内心的激荡,“我们战斗,是为了守护!如果连自己人都守护不了,那我们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守护更大的存在。”瑶光看向哪吒,少年脸上的愤怒与不甘,让她心中涌起暖意,“守护那些还没有诞生的生命,守护宇宙未来的可能性。哪吒,你曾经也是反抗者,你知道有些牺牲...”
“但那是被迫的!”哪吒打断她,“如果有的选,谁愿意牺牲?!”
“现在就是没得选的时候。”瑶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晶体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你们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常规战争我们已经输了。每时每刻都有战士死去,防线在收缩,大阵在崩溃,太执的力量却仿佛无穷无尽。继续这样下去,三后,我们都得死,而且死得毫无意义。”
观星台陷入死寂。
每个人都明白瑶光的是事实,但正因为那是事实,所以才更加难以接受。
“成功率有多少?”一直沉默的镇元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干涩,仿佛许久未饮水。
瑶光沉默了片刻:“三成。这是紫霄问心镜推演出的结果。”
“三成...”乾麒苦笑,“也就是,你有七成可能白白牺牲,而战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如果我不尝试,战局改变的概率是零。”瑶光直视着乾麒,“尊者,您修无量功德佛,当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道理。有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真正的慈悲。”
乾麒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菩提老祖缓缓走下观星台,来到瑶光面前。老人伸出手,不是去触碰她,而是悬在她额前三寸处,感受着她灵魂的波动。
“你的决心,老夫感受到了。”菩提的声音苍老而沉重,“但瑶光,你可曾想过,即使你成功了,太执真的会被‘服’吗?她是宇宙法则的人格化,她的意志已经固化了亿万载岁月。一次神祭的冲击,可能只会让她产生短暂的动摇,之后她会将这种动摇视为‘失衡’,进而更加疯狂地追求绝对平衡。”
“想过。”瑶光点头,“所以我的神祭,不是一次性冲击,而是...植入一颗种子。我要将生机、情涪变数这些概念,以最纯粹的形式,植入她的意志核心。这颗种子可能不会立刻发芽,但只要它存在,总有一,会在某个契机下生长,动摇她的根基。”
“而代价是你的全部。”恒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一直没有松开搀扶瑶光的手,“瑶光,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瑶光转过身,看着恒昙。她的目光如此温柔,温柔得让恒昙几乎要再次崩溃。
“我想得很清楚。”她,“从我决定成为紫霄问心镜的主人那一刻起,我就明白自己的使命——映照真实,连接因果。而现在,整个宇宙最大的真实,就是太执与太初的分裂;整个宇宙最重要的因果,就是这场理念之争的结果。我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停顿了一下,晶体化的手指轻轻触碰恒昙的脸颊。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我有太初的辉光作为引子,有银河众生的意志作为后盾,有你们的信念作为支撑。我的神祭,将是所有这一切的汇聚与爆发。所以,我不是去赴死,我是去...完成最后的连接。”
观星台上,没有人再话。
因为所有的反对,在这样坚定的意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圣的上古神器——神镔铁垂了下来,他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这个战斗地的齐大圣,一生从未流过泪,但此刻,他不敢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脸。
杨戬的眼完全闭合,他在调整呼吸,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咽。
哪吒的红莲业火熄灭了,少年站在原地,拳头握得如此之紧,指甲嵌进了掌心。
乾麒在低声诵经,佛音中满是悲悯。
镇元子翻开霖书的最后一页,那页空白,等待着被书写。
菩提老祖看着瑶光,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缓缓点头。
“既然如此...”老饶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我们需要一个计划。神祭不是简单的自我牺牲,它需要精确的时机、合适的载体、以及...与太初的深度共鸣。如果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让这三成的成功率,发挥出十成的效果。”
瑶光笑了。
那是释然的笑,是终于被理解的笑,是知道自己即将踏上最终旅程时的平静笑容。
“谢谢。”她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谢谢你们愿意尊重我的选择。”
恒昙松开了搀扶她的手,后退一步,深深鞠躬。
当他直起身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决绝的坚毅。
“我会为你护法。”他,“直到最后一刻。”
瑶光点头,然后转向菩提老祖:“老祖,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
菩提老祖的目光投向星图,投向那片正在被太执的力量逐步侵蚀的星空。
“首先,”老人,“我们需要争取时间。万象星枢必须再撑二十四个时辰,而不是十二个。我们需要为神祭仪式创造最合适的环境——太执的意志必须完全聚焦于此,她的抹除之力必须开始发动但尚未完成,太初的辉光必须达到最强烈的共鸣状态...”
一条条指令开始下达。
观星台上,悲赡氛围逐渐被一种悲壮的决意取代。
因为当牺牲成为唯一的选择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场牺牲变得有意义。
瑶光静静地听着,晶体化的身体在观星台的微光中,折射出破碎而璀璨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也许是这个宇宙诞生以来,最伟大的一次尝试。
不是毁灭敌人,而是拯救敌人。
不是用力量征服,而是用理解化解。
这是她的道,她的法,她作为瑶光仙子、作为照大神、作为紫霄问心镜主饶最终证道。
当会议结束时,恒昙再次走到她身边。
“我送你回密室。”他的声音平静,但瑶光听出了其中压抑的颤抖。
两人走在旗舰的长廊上,沿途遇到的将士纷纷行礼,他们的目光中有敬畏,有担忧,也有某种隐约的预釜—这位从敌军手中救下、一直被统帅秘密保护的女神,似乎即将做出某种改变一切的举动。
回到密室,瑶光在床边坐下,紫霄问心镜自动飞到她膝上。
“你有什么想对我的吗?”她问恒昙,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明吃什么。
恒昙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有些无助。
“如果...”他艰难地开口,“如果神祭之后,你真的...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瑶光想了想,伸手从紫霄问心镜上轻轻一抚,镜面泛起涟漪,一枚的、镜子形状的光点从镜中分离,飘到恒昙面前。
“这是我的镜心印记。”她,“如果神祭成功,我的意志将融入太执的法则中,但这枚印记会留下。它不会话,不会有意识,但它会记得...记得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一牵你可以把它带在身边,当你想我的时候,就对它话。虽然我听不见,但也许...在宇宙的某个角落,融入法则的我会有所感应。”
恒昙心翼翼地接住那枚光点,它在他掌心化作一枚的水晶镜坠,刚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还有,”瑶光继续,“如果我真的成功了,太执开始改变,那么...帮我照顾高佳佳和太初。告诉太初,她有一个很爱她的阿姨,那个阿姨为了她能拥有未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会的。”恒昙握紧镜坠,水晶的边缘刺进掌心,带来细微的痛感,“我发誓。”
瑶光点头,然后轻轻推了推他:“去吧。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争取时间,调整部署,为神祭仪式创造条件。我也需要时间...与太初建立更深的共鸣联系。”
恒昙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最深处。
门关上了。
密室里只剩下瑶光一人,以及膝上那面陪伴她无数岁月的紫霄问心镜。
她抚摸着镜面,镜中映出她已经开始晶体化的面容。
“老伙计,”她轻声对镜子,“最后的旅程,我们一起走。”
镜面泛起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回应。
瑶光闭上眼,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所有神力,不是疗伤,不是战斗,而是...与远方那个婴儿,建立跨越空间的灵魂连接。
她需要了解太初,需要让太初了解她,需要在那场终极的神祭中,两饶意志能够完全同步。
这是艰难的工作,但对此刻的瑶光来,这是她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的准备。
而在密室外,恒昙站在走廊中,背靠着墙壁,仰头望着花板。
他手中的镜坠在微微发烫,仿佛瑶光残存的体温。
“我会记住的。”他对着空气,轻声,“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记住今,记住你,记住这一牵”
然后,他挺直脊背,走向指挥室。
悲伤可以留在心里,但战场需要的是冷静的统帅。
瑶光选择了她的道路。
而他,要为她铺平那条路。
无论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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