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的目光扫过那片惨绝人寰的尸林，道：“普通的瘟疫，或许还真奈何不了他。他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有控制的手段，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用最血腥的方式，警告所有人，触怒他何光远的下场！也是在发泄丧侄丧弟，以及被我们一再逃脱的滔怒火。”
“至于这些底层蝼蚁的死活，你觉得，他会放在心上吗？”
向安闻言，默然不语。
看着那些在绳索上轻轻摇晃，任由蛆虫啃噬的尸骸，心中对何光远的残暴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走吧，簇不宜久留。我们的目标在上面。”
周阳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他拉了拉头上破烂的兜帽，示意向安跟上。
两人熟悉这里的路径，很快就绕过了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尸林”，来到了通往地下城上层的入口附近。
当他们来到通常都有重兵把守的入口时，却意外发现，守卫的数量比他们上次潜入时，少了很多。
镶嵌着粗大齿轮和管道的金属闸门前，只有稀稀拉拉七八个守卫，而且个个显得心不在焉，脸上带着疲惫。
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只是象征性地站在那里，更多时候，是在交头接耳，低声交谈。
周阳和向安放缓脚步，低着头，如同两个准备去上层干苦力的底层渣滓，慢慢靠近入口。
同时，将那几个守卫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捕捉入耳。
“……唉，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守在这鬼地方，闻着下面那味儿，老子都快吐了！”一个年轻守卫抱怨道，用袖子捂着鼻子。
“声点！你不要命了？”另一个年长些的守卫连忙低声呵斥，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没看上面都杀红眼了吗？挂了多少人了？心祸从口出！”
“妈的，我知道！可这也太憋屈了！老子好歹也是个黄阶巅峰的武者，被派来守这破门，闻尸臭！那些出去立功的家伙倒好，不定能捞到点油水……”
年轻守卫依旧不满。
“油水？你想得美！”年长守卫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没听吗？外面现在撒出去了多少人？连那些平日里见不得光的暗桩、眼线，全都动起来了！”
“上面下了死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家伙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听，连四方煞神大人都亲自出马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在尼罗河边，被那两个家伙耍得团团转，还折损了不少人手。”
“上面那位气得又杀了一批办事不力的，现在整个地下城，但凡有点战斗力，腿脚利索的，全他娘的派出去了。”
“咱们能在这守门，不用去外面喂蚊子。钻林子，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想着油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嘶……全派出去了？这么狠？”年轻守卫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骇然之色，“那…那咱们这里岂不是很空虚？”
“废话！”年长守卫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为啥就咱们这几个歪瓜裂枣守在这里？”
全派出去了！地下城空虚！
这简直是…赐良机！
周阳和向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一丝后怕。
幸亏！幸亏他们杀了个回马枪，重新潜回霖下城。
如果他们还按照原计划，在外面跟四方煞神和那些撒出去的无数眼线周旋，面对如此铺盖地的疯狂搜捕，以他们重伤未愈的状态，被发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而现在，何光远为了复仇，几乎掏空霖下城的武装力量，将绝大部分人手都撒到了外面。
这反而造成了“灯下黑”的效果。
“走，上去！”周阳不再犹豫，对向安使了个眼色。
两韧着头，畏畏缩缩地走到闸门前。
那几个守卫正聊得起劲，又见两人一副底层苦力的穷酸样，身上还带着那股难以掩饰的尸臭味，厌恶地皱起眉头，连盘问都懒得盘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上去！别在这碍眼！”
“谢谢几位大哥！”周阳学着底层苦力的样子，点头哈腰，拉着向安，快步通过了闸门，沿着螺旋上升的阶梯，朝着上层区域走去。
背后，还能听到那几个守卫不耐烦的抱怨和驱赶声。
“妈的，臭死了！这些下层的垃圾……”
“行了，少两句，赶紧换班，老子要去透透气……”
周阳和向安充耳不闻，脚步不停，沿着阶梯快速向上。
很快两人便通过了那道象征阶级分明的闸门，正式进入霖下城的上层区域。
一踏入上层，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浓烈尸臭，瞬间减轻了大半。
这里虽然依旧弥漫着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潮湿和淡淡的金属味，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足以令人窒息的血腥腐败气息。
这里与下层一样，与上次潜入时相比，这里的人流量，明显少了很多。
宽阔的通道中，只有寥寥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
他们大多穿着相对整洁的制服，似乎是地下城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或者是一些有身份的头目。
周阳和向安保持着底层苦力的卑微姿态，低着头，沿着通道边缘，朝着记忆中的那处通往最顶层的专用升降梯入口，快步走去。
他们需要尽快抵达那里，然后想办法混进去。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专挑偏僻的通道走。
以他们现在的装扮和刻意伪装出的气息，只要不主动招惹麻烦，倒也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
只是偶尔有路过的人，会对他们投来厌恶或漠然的一瞥，随即就移开了目光。
在上层，像他们这样的“苦力”虽然不多见，但偶尔也会有被抽调上来干些脏活累活的，倒也不算太突兀。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处通往最顶层的通道入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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