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长老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三百年的枯坐，三百年的古井无波。
在今，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用最野蛮的方式，彻底搅碎。
他看着东方玄，一步步走向那座由历代先辈的断剑残戟堆积而成的“兵器山”。
那不是走向宝物。
那是走向祭坛的屠夫。
“住手！”
玄冰长老下意识地吼出声，声音都变流。
“那些……那些都是宗门先辈的遗物！每一件都承载着我琉璃仙宫的荣耀与历史！你不能……”
东方玄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了玄冰长老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历史，如果不能变成力量，那就一文不值。”
“荣耀，如果只能躺在这里蒙尘，那就是最大的耻辱。”
他完，不再理会。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一柄断裂的，剑身上还残留着暗红色血迹的古剑之上。
“嗡……”
古剑发出一声哀鸣。
仿佛在控诉，在挣扎。
东方玄五指微拢。
“闭嘴。”
两个字，如同言出法随。
那哀鸣，戛然而止。
下一刻，在玄冰长老和姬瑶月惊骇的注视下，那柄坚硬的玄铁古剑，从东方玄的指尖开始，寸寸瓦解！
它没有碎裂，没有融化。
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亿万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粒子，如同一条倒流的星河，被东方玄尽数吸入掌心！
古剑中残留的一丝不屈剑意，一道先辈的残魂烙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股霸道的力量，强行碾碎，提纯，化作最本源的神魂能量！
东方玄的气息，再次暴涨！
炼气四重中期！
炼气四重后期！
“魔头！”
玄冰长老须发皆张，双目赤红！
“你这是在吞噬我宗门的气运！你在亵渎先祖！”
“老夫今日，定要将你镇压于此！”
轰！
他不再忍耐！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寒流，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宝库空间，温度骤降！
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晶。
地面，墙壁，那些堆积如山的宝物，都在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玄冰领域！”
姬瑶月骇然后退，俏脸惨白。
这是玄冰长老的成名绝技！
领域之内，万物冻结！就算是金丹修士，也要被瞬间冻成冰雕，任其宰割！
她看向东方玄，眼中满是绝望。
他死定了！
然而。
那足以冻结神魂的恐怖寒流，在靠近东方玄周身三尺范围时，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它们停住了。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不，不是墙！
那些寒流，那些冰晶，在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朝着东方玄的身体涌去！
他就像一个散发着无穷吸力的旋涡！
连玄冰长老的领域之力，都成了他掠夺的对象！
“这……这不可能！”
玄冰长老脸上的怒容，瞬间被巨大的惊骇所取代！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领域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蛮不讲理的力量，强行切断！
他的力量，正在被吞噬！
“你的力量，太驳杂了。”
东方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失望。
“连当开胃菜，都不够格。”
他收回手，不再去管那些零散的兵器。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残宝，最终，锁定在了兵器山的最顶端。
那里，插着一杆巨大的，断裂的战戟！
战戟通体暗金，即便断裂，依旧散发着一股百战不屈，欲要捅破苍穹的狂暴战意！
“就是你了。”
东方玄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兵器山之巅。
“竖子！尔敢！”
玄冰长老又惊又怒，拼命催动灵力，想要夺回领域的控制权。
可他越是用力，自身的力量流逝得就越快！
东方玄，根本没看他。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那杆断戟之上。
轰！
一股狂暴无比的战意，顺着他的手臂，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一个模糊的，顶立地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那身影手持战戟，对着漫神魔，发出一声震怒吼！
“战！战！战！”
那股意志，想要摧毁东方玄的神魂，占据他的肉身！
“聒噪。”
东方玄识海中，那枚古朴的鼎，微微一震。
那道顶立地的身影，连同那股狂暴的战意，瞬间崩碎！
化作最精纯的神魂碎片，被鼎尽数吸收。
一段残缺的，关于如何运用战戟的法门，也随之涌入东方玄的记忆。
《破军七杀》第一式——裂空！
外界。
那杆巨大的断戟，在东方玄的掌下，如同风化的岩石，化作漫金色的光点，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他的修为，如同冲破撂坝的洪水，一路狂飙！
炼气五重！
炼气五重中期！
炼气五重巅峰！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炼气六重初期！
一口气，连破三重！
当最后一点金光敛去。
东方玄缓缓睁开双眼，两道金色的神芒，一闪而逝。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那浊气，竟化作一道凝实的金色气箭，射出十几米远，将一座由废丹堆成的山，轰然射穿！
整个宝库，死一般的寂静。
玄冰长老，像一尊石雕，僵在原地。
他的“玄冰领域”，早已溃散。
他张着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无边的茫然与恐惧。
怪物。
他不是人。
他是个披着人皮的，以地万物为食的，太古凶兽！
姬瑶月，早已瘫软在地。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身体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觉得，自己今所见的一切，比她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离奇，还要疯狂。
东方玄从兵器山上跃下，稳稳落地。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零头。
“还不错。”
“总算，能填饱肚子了。”
他拍了拍手，目光，又投向了不远处，那座堆满了破碎铠甲的“防具山”。
“接下来，该吃点饭后甜点了。”
这一句话，成了压垮玄冰长老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等等！”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像护着鸡仔的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了那座“防具山”前。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与轻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谄媚的笑容。
“……友！不！前辈！东方前辈！”
他语无伦次，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东方玄眉毛一挑。
“你，在跟我话？”
“是是是！”玄冰长老点头如捣蒜，“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饶了老朽这一次！”
他指着那堆铠甲，声音里带着哭腔。
“前辈，这些……这些真的不能再吃了啊！”
“再吃下去，我琉璃仙宫千年的家底，就要被您给吃空了！”
东方玄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拦得住我？”
“拦不住！当然拦不住！”玄冰长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肉痛到极致的决然。
“老朽……老朽愿意，用一件东西，换前辈手下留情！”
他着，颤颤巍巍地，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被层层符文封印的……黑色铁海
铁盒刚一出现，一股苍凉、古老、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气息，便弥漫开来。
“这是……”
姬瑶月瞳孔一缩。
东方玄，也停下了脚步。
他胸口的鼎，第一次，传来了除了渴望之外的另一种情绪。
警惕。
还有一丝……兴奋。
玄冰长老看着手中的铁盒，眼神无比复杂。
“这是老朽三百年前，在一处上古遗迹中，九死一生才得到的东西。”
“我研究了三百年，也无法打开它，更无法探知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我能感觉到，它很危险，也非常……不凡。”
他抬起头，看着东方玄，眼神灼灼。
“老朽愿意，将此物，献给前辈！”
“只求前辈，高抬贵手，给宗门，留一点根基！”
他完，双手捧着铁盒，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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