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冰冷。
像毒蛇的獠牙，紧贴着孙浩喉结的皮肤。
他能感觉到，那锋锐的剑气已经刺破了表皮，一丝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渗出。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
“别……别杀我……”
孙浩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再没有半分宗门骄的倨傲。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筑基丹我不要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我爷爷是执事长老，他有很多灵石，很多丹药！我都可以给你！”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试图用一切可以交换的东西，来换取自己那条卑微的命。
东方玄没有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脑海中，那只从而降的金色手掌，再次浮现。
那只手的主人，也是这样，高高在上。
视他为蝼蚁，视万宝镇为尘埃。
随意就可以抹去。
凭什么？
就因为你们生在宗门？就因为你们修为更高？
凭什么，我的命，我的尊严，要由你们来决定？
他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
“青云宗……”
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很大么？”
孙浩一愣，随即疯狂点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很大！青云宗是青阳郡的霸主！有金丹老祖坐镇！你得罪不起的！放了我，今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金丹老祖……”
东方玄重复了一遍，笑了。
那笑容，在孙浩看来，比恶鬼还要恐怖。
“那你爷爷，会放过我吗？”
孙浩的身体，僵住了。
他想起了自己爷爷那睚眦必报的性格。
他知道，就算自己活下来，东方玄也必将面临孙家无穷无尽的追杀。
“会！他会的！我发誓！”他嘶吼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的誓言，一文不值。”
东方玄收敛了笑容，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杀你，与青云宗何干？”
“杀你，只是因为，你想杀我。”
话音落下。
他手腕，轻轻一抖。
噗嗤！
一声利刃切开血肉的轻响。
赤炎剑的剑锋，毫无阻碍地，划开了孙浩的喉咙。
一道血线，骤然出现。
孙浩的眼睛，瞪得滚圆，哀求和恐惧，凝固在了脸上。
他双手死死捂住脖子，想堵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却只是徒劳。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声响，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中的生机，飞速流逝。
温热的鲜血，溅在东方玄的手上，脸上。
他没有擦。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一个生命，在他面前，彻底终结。
扑通。
孙浩的尸体，重重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峡谷里，风声呜咽。
东方玄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这一地狼藉的尸骸。
他没有感到兴奋，也没有感到畏惧。
只有一种，将命运重新握回自己手中的，踏实福
他俯身，面无表情地在孙浩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储物袋，还有一卷用妖兽皮制成的地图。
他打开地图。
上面详细地描绘了整个闹牛山脉的地形。
更重要的是，地图上，用朱砂标记出了七八个红色的圆圈。
其中一个，正在他脚下的一线。
剩下的，则分布在山脉的各个出口和要道。
这是他们的围剿图。
东方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了这个，这场猎杀游戏的主动权，就彻底易手了。
就在他准备收起地图时。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从孙浩的尸体上传来。
东方玄目光一凝，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孙浩怀中，一枚正在发光的青色玉符。
玉符之上，灵光闪烁，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回荡在死寂的峡谷郑
“浩儿，情况如何？”
“为何方才传讯中断？可是那孽畜的同伙，用了什么手段？”
“回话！”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孙百胜！
东方玄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那枚还在闪烁的传讯玉符，眼中寒光闪烁。
他可以立刻捏碎它，毁掉一切痕迹。
但他没樱
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
他缓缓蹲下身，从孙浩的尸体上，拿起了那枚温热的玉符。
他将玉符，凑到了自己嘴边。
玉符那头，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沉默，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浩儿？再不回话，老夫便亲自过来了！”
“他来不了了。”
一个平静的，陌生的少年声音，通过玉符，清晰地传了过去。
玉符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三个呼吸。
那个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的杀意。
“你……你是谁！”
“你是那个畜生……东方玄？！”
“我孙儿呢！你把我孙儿怎么样了！”
东方玄甚至能想象到，玉符另一端，那个老家伙暴跳如雷的模样。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的孙子？”
“他正在黄泉路上，走得很慢。”
“他，他有点怕黑。”
“让你，快点下去陪他。”
“啊——！”
一声惊动地的咆哮，从玉符中炸响，震得东方玄耳膜生疼！
“畜生！你找死！你找死啊！”
“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要将你神魂抽出，用丹火灼烧百年！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孙家，与你不死不休！”
面对这恶毒的诅咒和疯狂的咆哮。
东方玄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对方的咆哮，因为喘不过气而稍稍停歇时，他才再次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对方的心上。
“老狗。”
“你的废话，太多了。”
“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完。
他五指，猛地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枚由上好青灵玉制成的传讯玉符，在他的掌心，被硬生生捏成了齑粉！
所有的咆哮，所有的诅咒，戛然而止。
峡谷，再次恢复了死寂。
东方玄缓缓站起身，摊开手掌，任由那些玉石粉末，随风飘散。
他抬起头，看向青云宗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夜。
从这一刻起，他与孙家，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收回目光，将孙浩的储物袋和那柄赤炎剑系在腰间。
他再次展开那张围剿图。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红色的圆圈，最后，停留在了距离此处最近的一个点上。
“黑风口。”
那里，还有一支四人队。
他将地图收好，辨认了一下方向。
他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峡谷深处，疾驰而去。
风，在他耳边呼啸。
血，在他体内奔腾。
一场反猎杀，刚刚开始。
他不再是猎物。
从现在起，他，是这片山脉中，唯一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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