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新铁路贯通带来的战略红利正在西域快速变现，但高岩的目光，已越过边境的博弈，投向了更宏大的棋局——共和国第一个工业计划的终局盘点。这不是一次庆功会，而是一次直面现实的全面体检，一次用冰冷数据衡量五年淬火成果的严肃会议。
政府议事厅，气氛如同精确运转的机械表，冷静而高效。巨大的幕布上，投影着精心制作的图表，工业发展总署、国家计划委员会、财政金融委员会等核心部门的负责人，手持厚厚的报告，等待着向高岩及全体内阁成员进行最终陈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自豪与紧迫感的特殊气息。
国家计划委员会主任，一位以严谨和冷静着称的经济学家，率先起身。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总统，诸位同僚。第一个工业计划，我们超额完成了绝大部分核心指标。根据初步核算，过去五年，我国国民经济总产值年均增长率达到惊饶百分之十一点四。其中，工业总产值增长尤为迅猛，年均增长率高达百分之十般三，远超计划预期的百分之十二。”
幕布上的图表瞬间切换，展示着一组组令人震撼的对比数据。
“具体到关键行业：”主任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钢铁，五年计划初期，我国粗钢产量仅为五十二万吨。截至本计划期末，粗钢年产量已达到一千零二十八万吨。这一数据，不仅将德意志（约八百九十万吨）甩在身后，更超越了英吉利（约七百八十万吨）和法兰西（约六百一十万吨），位居世界第二位，仅次于北美合众国（约三千一百万吨）。”
议事厅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尽管众人对成就有所预估，但如此直观地超越老牌欧洲列强，仍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煤炭，年产量从六千三百万吨跃升至一亿八千五百万吨，同样位居世界第二，仅次于北美合众国。发电量，从微不足道的十二亿千瓦时，增长至一百八十五亿千瓦时，规模已超过法兰西，紧追德意志。”
数据继续滚动，每一项都掷地有声：
“水泥产量，八百九十万吨，世界第三。铁路营运总里程，突破四万八千公里，其中新建干线一万两千公里，里程数位居世界前列，兰新线为其巅峰之作。机床年产量，一点二万台，自给率从不足百分之十五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五。载重汽车（以引进的德意志技术为基础），年产量突破八千辆，初步建立起自主的汽车工业体系。化肥（主要是硫酸铵）产量，四十五万吨，农业现代化初现曙光。****棉纱产量，六十八万吨，布匹四十亿米，虽仍无法完全满足内需，但已实现快速增长……”
工业发展总署署长接过话头，他的汇报更侧重于结构与质量：“产业布局上，‘汉冶萍’经过扩建成为了世界级的钢铁联合体，太原、沈阳重工业基地已成规模，金陵、武汉的机械制造和化工业集群初步形成。得益于《工律》的强制推行和与德意志的技术合作，主要工业品的标准化率和合格率显着提升。在国防领域，‘猎鹰’步枪、‘山猫’轻型坦克已实现全自主化量产，‘华夏虎’中型坦克原型车通过验收，山猫’轻型坦克性能数据全面优于北极熊现役主力t-26，跟德意志三号坦克水平旗鼓相当。航空工业， ‘隼式’战斗机、‘猎鹰’轻型轰炸机开始批量列装部队。”
他话锋一转，指出问题：“然而，产业结构性矛盾突出。重工业、军事工业占比过高，挤压了轻工业和民生投入。部分关键设备、特种钢材、高级轴承仍依赖进口，尤其是从德意志。工业能耗偏高，效率与顶尖水平仍有差距。最严峻的是，”他加重了语气，“石油！ 年产量仅能满足国内需求的百分之三十，玉门油田产量有限，大量依赖从北美合众国和东南亚进口，已成为国家安全的重大隐患！”
农业、财政、教育等部门的汇报，则在辉煌的工业数据映衬下，显得喜忧参半。农业通过垦荒和有限的技术推广保持了稳定，但农经济本质未变；财政收入因工业利润而增长，但赤字依旧，民间资本活力不足；新式学堂数量翻番，但高素质人才，尤其是工程师和科学家，依然是国家最稀缺的资源。
最后，格物院院长张文澜的汇报，则将目光投向了未来。“诸位。在应用领域，无烟发射药、新型合金钢、改进型无线电台已转化为生产力。在基础研究方面，‘第五实验室’基于风洞数据和理论推演，已开始着手设计我国首型喷气式发动机的核心机——‘流星’项目。‘第六实验室’在电子管技术和二进制计算理论方面取得突破，已试制出可进行简单数值运算的电子管计算器原型机，我们称之为‘盘古-1型’。”
他展示了几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和复杂的设计草图：“这些，是共和国下一个五年的技术基石，也是我们未来能否真正与北美合众国、德意志在科技顶峰并驾齐驱的关键。”
所有汇报结束，高岩沉默了片刻。议事厅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等待着领导的定调。
“数据不会谎。”高岩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力量，“我们用五年时间，从一个农业国，奇迹般地蹿升为世界第二工业大国。这个‘第二’，是几千万工人、农民、工程师和士兵，用汗水和牺牲换来的！它证明了我们道路的正确，证明了我们民族一旦被正确组织起来，所能爆发出的惊人力量！”
他站起身，走到幕布前，指着那一个个超越欧洲列强的数字：“我们应该为此感到自豪！但我们更要清醒！我们这个‘第二’，是跛脚的，是不平衡的，是建立在巨大投入和特定国际环境下的。我们的总量超越了英吉利、德意志，但人均水平呢？技术底蕴呢？产业均衡度呢？能源安全性呢？还差得远！”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官员：“北美合众国凭借其广阔的国内市场、丰富的资源和孤立的地缘位置，稳坐头把交椅。德意志以其深厚的科技积累和严谨的工业体系，依然是我们学习的老师。我们，只是刚刚拿到了强者舞台的入场券。”
“下一个工业计划，”高岩的声音斩钉截铁，“目标不再是简单的数量增长！而是补短板、攀高峰！ 工业要在高端制造、精密加工上突破；农业要推动合作化试点和机械化起步；科技要加大对‘流星’、‘盘古’这类长远项目的投入；外交和商贸，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为共和国找到稳定、可靠的石油供应线！”
“我们用数据证明了我们能校现在，我们要用更硬耗数据，证明我们能一直行下去，并且，要行得更稳，更好！”
会议在沉重的压力与昂扬的斗志中结束。共和国的第一个五年计划，以一组组震撼世界的数据落幕，它宣告了一个东方巨饶工业化崛起，但也无比清晰地揭示了巨人脚下的荆棘与前方的险峰。高岩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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