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质问，林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孤狼，在你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他转过身，看着我，“你还记得，你被开除前，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吗？”
最后一个任务？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两年前。
那是在西南边境的一次缉毒行动。
我们“狼牙”队，负责配合边防武警，抓捕一个代号“教授”的大毒枭。
那次行动，我们成功地捣毁了对方的制毒工厂，缴获了大量的毒品。
但在最后的抓捕环节，却出了意外。
“教授”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炸弹，在造成我方人员伤亡的同时，趁乱逃脱了。
行动结束后，我因为“不听指挥，冒进突击，导致目标逃脱”，而被记大过处分。
再加上之前档案里累积的各种“不服从命令”的记录，最终，我被部队以“戾气太重，不适合继续服役”为由，强制退役。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我认为那次行动的失败，根本原因是指挥失误，而不是我的问题。
但部队，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记得。”我沉声道，“那又怎么样？”
“那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林澈语出惊人。
“什么？”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那次行动的真正目标，不是抓捕‘教授’，而是让他‘逃掉’。”林澈道，“‘教授’是我们安插在金新月一个庞大犯罪网络内部，级别最高的卧底。那次行动，是为了帮他洗脱嫌疑，取得对方更高层级的信任，为我们后续的‘收网’行动，铺平道路。”
我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信息，对我的冲击太大了。
我一直引以为耻的失败，竟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而你，孤狼，就是这场表演中，最关键，也是最无辜的那个‘牺牲品’。”林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的理由，来解释‘教授’的逃脱。而你当时在部队里，名气太大，性格又太冲，是最好的‘背锅侠’人选。你的‘不听指挥’，成了我们向上级，向所有人解释这一切的，最完美的借口。”
“所以……我被开除，就是为了给你们的卧底计划，当一块垫脚石？”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是，也不是。”林澈摇了摇头，“让你离开部队，确实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感觉自己听到了大的笑话。
“没错，保护你。”林澈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孤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妹妹雨的事情吗？我们早就知道，李豪的组织，已经盯上了你唯一的软肋。我们如果你还留在部队里，你的身份，你的背景，都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他们会用雨来威胁你，逼你就范。到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是选择忠诚，还是选择亲情？”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无言以对。
因为我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选择雨。
“我们不能让你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所以，我们只能让你‘离开’。”林澈继续道，“让你脱下军装，成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孑然一身的‘孤狼’。这样，你才能没有任何顾忌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们赌的就是你的性格。我们赌你一定不会放弃为雨报仇。我们赌你一定会来金新月。”
“而你的出现，也成了我们整个计划中，最出人意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我们需要一个能从外部，将金新月这潭死水彻底搅浑的人。一个不属于任何一方，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数’。”
“而你，就是那个‘变数’。”
林澈完，整个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被抛弃的棋子。
我一直都是棋盘上，最重要，也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他们不是在利用我，而是在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保护我，在成全我。
我一直以为的耻辱，竟然是他们给予我的，最高的信任。
我不知道该什么，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那根扎在我心里两年的刺，在这一刻，仿佛被拔了出来。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所以，雨的死……”我沙哑地开口。
“我们没能阻止，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很抱歉。”林澈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愧疚，“我们低估了李豪组织的渗透能力和行动速度。当我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但我们向你保证，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李豪，毒蛇，昆萨，还有他们背后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时间来消化。
李婉儿看着我，轻声道：“叶凡，现在你明白了？我们从来都不是在利用你的仇恨，而是在和你并肩作战。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我没有话。
我信了吗？
或许信了。
但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
我需要证据。
“那个‘教授’，他还活着吗？”我睁开眼，问道。
林澈点零头：“活着。而且，他已经成功地进入了那个犯罪网络的核心层，成了‘将军’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将军’？”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名字。
“对，就是这次负责围剿你的那个黑水安保的指挥官。”林澈道，“他只是那个网络在金新月的几个主要负责人之一。而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组织。”
“他们的目的，是想控制整个金新月的地下秩序，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独立于所有国家法律之外的‘自由港’，一个罪恶的堂。”
“而李豪，就是他们扶植起来，在台面上负责‘生意’的代理人之一。”
“李婉儿的父亲，当初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并且试图反抗，才会被他们设计害死。”
“那个秘密账本，记录的不仅仅是李豪的罪行，更是整个犯罪网络所有核心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这些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所以，我们必须拿到它！”林澈的语气，不容置疑。
“它关系到整个东南亚地区未来的稳定，甚至……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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