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学堂的课桌上，给屋内镀上一层暖黄。
女学生们趁着课间，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
话题如同春日蓬勃生长的藤蔓，肆意蔓延。
今日，众饶焦点，皆是那随军出征北寒国如今大胜而归的四皇子孙景瑞。
“听闻四皇子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杀敌无数，敌军见了他的旗号，都吓得望风而逃呢！”
一个圆脸的姑娘眼睛亮晶晶，满脸崇拜地道。
“那可不，四皇子自就聪慧过人，又习得一身好武艺，此番出征，建功立业，日后必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另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女伴附和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林若念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书卷，
目光却时不时扫向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着的黎清鸢。
身为太傅孙女的黎清鸢，姿容秀丽，气质温婉，
此刻却微微蹙着眉，似是对这热烈的讨论有些无奈。
“清鸢，你与四皇子自相识，他此番凯旋，你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一个大胆的女学生笑嘻嘻地凑近黎清鸢，眼中满是好奇。
黎清鸢轻轻摇头，声音轻柔：“我与四皇子不过是幼时玩伴，许久未曾联系，他行军打仗之事，我又怎会知晓。”
话虽如此，可她脸颊微微泛红，
却泄露了她心底的一丝波澜。
林若念看着这一幕，心中低笑。
众人皆知，太傅黎近章乃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极高，
黎清鸢与孙景瑞两人可谓一同长大，情谊非比寻常。
如今黎清鸢再有一个星期便要及笄，
这孙景瑞偏偏赶在此时大胜归来，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依我看，四皇子定是心系清鸢，特意赶在她及笄之时回来。及笄之礼，乃女子一生中的大事，四皇子如此，想必是有深意。”
一个年轻些的女学生捂嘴轻笑，
眼神在黎清鸢身上打转。
此话一出，
周围的女学生们纷纷起哄，
黎清鸢的脸更红了，
她嗔怪道：“莫要胡乱猜测，四皇子是为了家国大事凯旋，与我何干。”
然而，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期待，却没能逃过林若念的眼睛。
林若念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书卷，
目光却时不时扫向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着的黎清鸢。
耳畔孙景瑞的名字反复响起，倒让她想起了些童年旧事。
当今皇后孟瑶出自苍云大将军府，林若念母亲苏玉薇乃是镇岳大将军嫡女，嫁给了丞相之子秘书郎林文渊，两人是总角之交的闺中好友。
当年皇后为四皇子庆生，
母亲还抱着刚满周岁的她去宫里道贺，
有两位娘娘看着襁褓中的她与四岁的孙景瑞，
便笑着打趣要结个娃娃亲，让她将来做四皇子妃。
那时谁也没料到，
这桩玩笑般的期许，
竟早早便断了念想。
六岁的孙景瑞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早早跟着太傅黎近章在御书房外的偏殿习字，或者前去太傅家学习课业。
彼时三岁的林若念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总爱缠着母亲去寻皇后娘娘玩，
一见到穿着锦袍、端端正正握笔写字的孙景瑞，
就迈着短腿跑过去，
叽叽喳喳地问他
“这笔杆怎么比我的手还粗”
“你写的字像不像上的云”。
可每次换来的，
都是孙景瑞皱着眉往后退半步，
大人似的冷淡道：“念妹妹太吵，会扰了我练字。”
罢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后娘娘，似在控诉。
相反，太傅家的孙女黎清鸢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太傅身旁的凳上，
要么帮祖父磨墨，要么捧着本绘本声翻看，
连翻页的动作都轻得像片羽毛，
从不会像她这般咋咋呼呼。
久而久之，孙景瑞见了她便绕着走，
反倒愿意让黎清鸢待在身边。
长大后，林若念越瞧着越不服气，
拉着孙景瑞的衣袖问：“我比清鸢姐姐还好看，你为什么不跟我玩？”
孙景瑞却一本正经地抽回袖子：“好看不如安静，清鸢妹妹不会打断我背书。”
那时她还气得跑回家跟母亲哭，
苏玉薇笑着揉她的头发：“咱们念念是太阳，可四皇子那孩子，生就喜静，清鸢那丫头性子稳，倒真跟他合得来。”
此刻看着黎清鸢被众人围着起哄，
脸颊泛红却难掩眼底期待的模样，
林若念心中的笑意更淡了些。
众人只知黎清鸢与孙景瑞是世交玩伴，
却不知从孙景瑞启蒙那年起，
黎清鸢的安静陪伴，
就已经成了他习以为常的存在。
而她这个曾被皇后寄予过 “未来皇子妃” 期许的丞相孙女，
在孙景瑞眼里，
恐怕至今还是个幼时聒噪的模糊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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