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卿正瘫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淡青色丝绸睡衣皱成一团。
电视里赵某某老师用慈祥的声音解：春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啪。
他面无表情地换台，跳转到一档法制节目，主持人正激情澎湃地分析一桩密室杀人案：凶手利用鱼线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业余。）
沈言卿嗤笑一声，顺手从果盘里拈起颗葡萄。
就在他刚要送进嘴里时，葡萄突然在指尖爆开，汁液溅在睡衣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
他盯着自己染紫的衣襟，缓缓抬头。
花板上的吊灯不知何时变成了逆时针旋转的齿轮组，灯罩里垂下无数细密的银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微型怀表，表盘上的数字在融化。
（方逸眠——！）
这是沈言卿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
黑暗。
然后是淡金色的光，像透过琥珀照进来的夕阳。
沈言卿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青铜图书馆里。
书架高耸入云，每本书的封皮都烙着契约纹章。
你压到我的衣摆了。
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言卿转身，看见青袍男子正弯腰从自己脚下拯救衣角——那衣料上绣着暗纹，随着动作流转如水光。
男子起身时，长发从肩头滑落，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像是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这就是......神明？）
“我是神灵哦，言卿朋友”
沈言卿眯起红瞳：你们神明……灵都这么讲究？他故意踩了踩地面，这地板该拖了。
青袍男子顿了一下，突然轻笑出声。
那笑声像冰层下的流水，清冽又克制：你比我想象的......有趣。
谢谢夸奖。沈言卿环顾四周，所以这是哪？你的精神世界？
梦境夹层。男子抬手，一本巨书自动飞入他掌心，方逸眠的逆理之钟把你震晕时，我截留了你的意识。
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某页。沈言卿凑过去看，发现上面写满了自己的生平——连五岁在幼儿园抢朋友棒棒糖的黑历史都记录在案。
......你们神灵还有偷窥癖？
这是契约之书。男子无奈地合上册子，理论上，你现在应该跪地高呼神明大人万岁
沈言卿挑眉：要我给您磕一个？
青袍男子又被逗笑了，这次他笑得眉眼弯起，红瞳里漾着细碎的光：不必。他忽然正色，沈言卿，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
空气突然安静。
沈言卿盯着对方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拽过男子的衣领——在神明错愕的目光中，他凑近嗅了嗅：您用什么牌子的熏香？挺好闻。
......
青袍男子沉默片刻，突然抬手弹了下他额头：你这算是亵渎了，专心点哎！
我考虑考虑。沈言卿松开手，懒洋洋道，当信徒包五险一金吗？有年假吗？节假日三倍工资？
男子扶额：你是来应聘的还是来信仰的......
总要问问清楚。沈言卿摊手，万一你们神明都是黑心老板呢？
青袍男子摇头失笑：下次见面时，我再告诉你答案吧。他的身影开始变淡，顺便......我的真名也会在那时告诉你。
梦境开始崩塌。沈言卿突然喊住他：等等！
怎么？
您......沈言卿指了指他的头发，发簪歪了。
青袍男子愣了下，随即失笑。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前，声音轻轻传来：记得心方逸眠......那孩子最近越来越疯了......
但在对方消失的同时，一个巨大棒棒糖从掉到了沈言卿怀里，并附带了一个纸条。
“给你个棒棒糖吃，别再跟别人抢喽！
”
---
沈言卿是被脸颊上的刺痛惊醒的。
他猛地睁眼，发现一根银发正戳在自己脸上——顺着发丝往上看，对上了方逸眠近在咫尺的脸。
两人大眼瞪眼。
银发青年笑眯眯地打招呼，手里还捏着那根罪魁祸首的头发，嗯……早上好，睡得还好吗。
沈言卿：......
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睡衣上的葡萄渍已经干了，而方逸眠正大咧咧地坐在他的沙发扶手上，手里还把玩着电视遥控器。
你——沈言卿刚开口，突然发现不对劲。
他的千丝呢？
找这个？方逸眠晃了晃左手——沈言卿的千丝正温顺地缠在他手腕上，像条被驯服的银蛇。
（怎么可能？！）
沈言卿的红瞳瞬间显现，他猛地起身，却因为眩晕又跌回沙发。
方逸眠趁机凑近，银发垂落在他颈侧：别激动......我只是来传话的。
传话需要私闯民宅？沈言卿冷笑，需要把人迷晕？
那可不是我干的。方逸眠无辜眨眼，是黑暗的大人想见你......结果半路被某位青袍先生截胡了。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你们聊得挺开心？
沈言卿突然伸手揪住他衣领：你监视我？
哎哎别这么粗鲁......方逸眠顺势前倾，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我只是......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先生的味道了。
沈言卿眯起眼：所以？
所以......方逸眠突然绽开灿烂笑容，你要不要加入黑暗派？包吃包住还送专属武器哦！
......你们神明都这么爱拉人入伙？
竞争激烈嘛。方逸眠耸肩，最近光明派在北莫尔带领下疯狂扩张，我们暗渊大人坐不住了......
沈言卿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能闻到祂的气息？
方逸眠的笑容僵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破绽，沈言卿的千丝突然暴起！银丝从四面八方刺来，方逸眠不得不松开钳制，一个后空翻躲过攻击——
然后一脚踩在羚视遥控器上。
《动物世界》的声音瞬间响彻客厅：雄狮通过气味标记领地......
两人同时僵住。
方逸眠的银发上还缠着几根千丝，像顶了头滑稽的银色卷发。
沈言卿的睡衣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不知何时浮现的契约纹章。
......要不先休战？方逸眠试探性提议，你家有葡萄吗？
沈言卿面无表情地按下警报器。
整栋楼的消防喷淋系统瞬间启动！在水幕降下的瞬间，方逸眠的身影化作数据流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飘在空气中：
下次见面......记得告诉我的真名啊......
沈言卿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镜中的自己——锁骨上的契约纹章正泛着微光，像在无声嘲笑这场闹剧。
手机突然震动。
【云荣（一个玩手术刀的）】
云荣：紧急召集！北莫尔信徒开始拉拢中立玩家！
云荣：@夜无名 你被列为重点目标
云荣：因为你的纹章......
云荣：和契约之神手下信徒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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