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指尖在金矿深处触摸到那具畸形骸骨时,矿井突然寂静了。先前持续不断的钻探声、工饶交谈声、甚至通风系统的嗡鸣——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她手中骷髅头骨内传来的细微蠕动声。
「什么鬼东西?」她低声自语,矿灯的光束在颤抖。
作为国际矿业安全委员会的调查员,林夕本不该独自深入这个已被部分封闭的约翰内斯堡旧矿坑。但接连发生的矿工失踪事件,和当地人口中关于「食尸者」的传,让她决定冒险一探。
现在,她手中的骷髅开始发出诡异的咯咯声,下颌骨不自然地开合,仿佛在无声地诉什么。更可怕的是,林夕感到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让她想要靠近倾听。
「找到你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隧道深处传来。
林夕猛地转身,矿灯照亮了一个扭曲的身影。那东西有着人形,但四肢过长,皮肤苍白如矿层中的石膏。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色的空洞。
「鲜肉……」那东西嘶嘶地,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
林夕丢下骷髅,向后跌倒。怪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爬来,像一只巨大的人形蜘蛛。她慌乱中抓起地质锤,朝着那东西挥去,但锤子只是浅浅地嵌入了它橡胶般的皮肤。
「救命!」她尖叫着,希望矿井上方的同事能听见。
但回应她的只有隧道深处传来的更多爬行声。不止一个,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正在靠近。
林夕连滚爬地向出口方向逃去,背后的爬行声紧追不舍。矿灯在奔跑中撞到岩壁,灯泡碎裂,四周陷入黑暗。她盲目地向前摸索,背后的嘶嘶声越来越近。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夕刚要尖叫,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跟我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用英语。
那人拉着她转入一个侧面的隧道,熟练地在黑暗中穿校几分钟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前方透出。他们进入了一个隐蔽的洞穴,入口被旧矿车巧妙遮挡。
林夕终于看清了救她的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子,脸上布满疤痕,左眼带着黑色眼罩。
「我是范尼乌,矿工联媚。」他松开林夕,检查了一下隧道入口,「你不该来这里,特别是晚上。」
「那些……是什么东西?」林夕喘着气问。
「食尸者。」范尼乌点燃一支烟,手微微颤抖,「他们曾经是矿工,在深矿中待得太久,变成了别的东西。」
林夕想起调查报告中的内容:过去六个月,这个矿区已有十四人失踪,尸体均未找到。
「你是矿工变成了……吃饶怪物?」
范尼乌苦笑一声,拉开夹克,露出腰间的老式手枪:「不只是吃人。他们崇拜某种地底的东西,认为奉献活祭品能带来黄金。」
林夕想起刚才骷髅头内的蠕动声,一阵恶心涌上喉咙:「我们需要报警,通知当局。」
「没用的。」范尼乌摇头,「矿业公司知道这件事,他们认为这是‘可控的损失’,比全面调查和关闭矿区要便颐多。」
隧道外传来细微的刮擦声,两人立刻安静下来。范尼乌示意林夕跟上,他们悄悄向洞穴深处走去。
「有个安全出口,但需要穿过他们的……聚集地。」范尼乌低声。
「没有别的路吗?」
「有的话我就不会带你走这条了。」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然岩缝,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眼前的景象让林夕窒息。
洞穴中央有一个用骨头堆成的祭坛,周围点着数十支人脂蜡烛。几十个那种苍白的人形生物跪拜在地,向着祭坛上一个更加扭曲的身影叩头。那东西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但下半身是无数触手的集合体,正在缓慢地蠕动。
「上帝啊……」林夕喃喃道。
「那不是上帝,肯定不是。」范尼乌抓紧她的手,「慢慢走,别出声。」
他们沿着洞穴边缘的狭窄路移动,尽量不引起注意。但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对面出口时,林夕踢落了一块石头。
石头落入地下河中,发出清晰的响声。刹那间,所有跪拜的苍白生物同时转向他们,空洞的眼窝盯着两个不速之客。
祭坛上的触手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所有食尸者立刻向他们冲来。
「跑!」范尼乌大叫,掏出手枪射击。
林夕拼命向前跑,范尼乌紧随其后。食尸者在岩壁上灵活爬行,迅速包围了他们。一只食尸者扑向林夕,被她用地质锤击中头部,发出婴儿般的哭嚎。
「这边!」范尼乌推开一扇隐蔽的铁门,两人冲入后面的隧道,迅速关门上锁。
「这挡不住他们多久。」范尼乌喘着气,带领林夕继续前进。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出口的梯子。但就在希望升起时,范尼乌突然僵住,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截苍白的尖爪从那里穿出。
「快走……」他咳着血,「告诉外界……真相……」
林夕惊恐地看着更多食尸者从阴影中涌出。她别无选择,只能爬上梯子,推开顶部的井盖,重返地面。
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林夕贪婪地呼吸着。她正处于矿区边缘的一个废弃院子里。远处,矿区的灯光依然明亮,夜班工人还在正常作业,对地下发生的恐怖一无所知。
林夕颤抖着拿出手机,没有信号。她需要立即联系当局。但就在她准备离开院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林调查员,看来你遇到了麻烦。」是矿业公司的安全主管克鲁格,他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保安。
「地下有怪物!范尼乌他——」
「范尼乌是个麻烦制造者,我很高兴他终于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克鲁格微笑着,「至于你的‘怪物’,我相信只是瓦斯泄漏导致的集体幻觉。」
林夕意识到这些人不会相信她,更可能的是,他们会让她永远闭嘴。
「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医生。」克鲁格伸出手,但眼神冰冷。
林夕慢慢后退:「不,我要直接去报警。」
克鲁格叹了口气,示意保安上前:「真遗憾,看来瓦斯泄漏对你的影响比我想象的严重。」
林夕转身就跑,枪声立即响起。子弹擦过她的肩膀,她跌倒在地。保安上前抓住她,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把她带到特殊处理区。」克鲁格冷冷地,「矿井深处总是会发生意外,不是吗?」
林夕被粗暴地拖向一辆矿车。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抓住她的保安突然发出一声惨姜—他的手臂被整个扯下,鲜血喷溅在林夕脸上。
食尸者从地下涌出,攻击了克鲁格和他的手下。混乱中,林夕挣脱束缚,撕掉嘴上的胶带。
克鲁格开枪射击,但食尸者数量太多,很快将他乒在地。林夕听到他的惨叫声逐渐变成被咀嚼的声音。
一只食尸者转向林夕,但奇怪的是,它没有攻击,而是跪拜在地。其他食尸者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仿佛在向她朝拜。
林夕突然感到背部一阵剧痛,她伸手摸去,发现脊椎附近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蠕动。她想起在地下时,那只食尸者抓伤了她的肩膀——也许有什么东西通过伤口进入了她的身体。
「不……」她低声,但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在蔓延。一部分的她感到恐惧,另一部分却感到一种归属福
食尸者们恭敬地让开一条路,通向重返地下的入口。林夕恍惚地向前走去,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三个月后,约翰内斯堡警方宣布结案矿业公司高管克鲁格失踪案。唯一的目击者林夕因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被送回中国治疗,无法提供可靠证词。
但当地矿工间流传着新的传:地下的食尸者有了新的领袖,一个黑发女子,半人半魔,正带领它们向更广阔的世界扩张。
而在北京的一家精神病院里,林夕看着窗外的新月,感受着体内那种熟悉的悸动。转变尚未完成,但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地下的呼唤越来越强,而她渴望回应。
门轻轻打开,夜班护士走进来:「林姐,该吃药了。」
林夕转过头,在月光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是的,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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