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雷霆之怒和那句绝不会让他们阻碍的表态，就跟在滚烫的油锅里头泼了一瓢凉水似的，一声，让那些躲在暗处、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势力，一下子全都冷静了下来。这陛下什么意思，大家心里头都跟明镜儿似的——王泽这子，现在动不得了，至少明面上，谁再敢伸手，那就是打皇上的脸。
京兆尹和刑部那边，虽然折腾了半个月，到底还是没能查出刺杀王泽的直接主谋。那帮人手脚太干净，留给他们的就是几具死透聊尸体，啥线索都断了。可要他们一点儿事儿没干，那也不对。京兆尹李大人从宫里挨了骂回来，心里头那股邪火正没处发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整顿治安这个名头，在长安城里头掀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清扫行动。那些个平日里在暗地里活动的帮派、见不得光的灰色势力，这回算是倒了大霉了。武侯铺的兵丁，跟下山的猛虎似的，冲进了东市西市的各个赌坊、暗窑子，还有那些被帮派控制的码头、集剩抓的抓，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尤其是几个积年的悍匪恶徒，平日里没人敢惹，这回也都被拽出来砍了脑袋。
这其中，有好几个都是跟郑家、崔家那些世家大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平日里这些世家不方便出面干的事儿，都通过这些人去办。这回好了，一下子被连根拔起，那些世家损失的可不只是几个跑腿的，更是他们在暗处的耳目和爪牙。据郑家那位家主，在自家书房里摔了三个上好的越窑茶盏，心疼得直抽抽，可也只好咬着牙认了。
与此同时，朝廷那边也没闲着。名义上是为了鼓励实业救国？不对不对，是为了鼓励和，接连颁布了好几道诏令。虽然诏令里头没提王泽的名字，可那风向，傻子都能看明白。李世民这在朝堂上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亲自过问了几项将作监上报的技术改进项目，什么新式鼓风炉啊，改良的弩机啊，听都是王泽主导或者参与的。陛下听完了，龙颜大悦，当场就赏了将作监上下不少绸缎和银两，还特意了句：这格物致用，才是安邦兴国的正途！
这圣谕一下，那些原本还想在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哪还敢再动弹？针对王泽及其产业的那些明枪暗箭，就跟那秋的落叶似的，地一下，全都没了影儿。肥皂的销售，那是一路畅通无阻，不要长安城了，就连周边的几个州县，什么京兆府、华州、同州，也都纷纷派商队过来订货。没用几个月的功夫，就把那些传统的皂荚铺子挤兑得几乎没了活路，彻底被淘汰出局。琉璃工坊那边也安稳得很，格物学堂的生源更是越来越稳定，好些个勋贵人家，都托关系想把自家孩子送进来。
表面上看起来，围绕着王泽的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了。
可王泽自个儿心里有数——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那点儿短暂的宁静。敌人不是被打败了，更不是放弃了，他们只是像那寒冬里的毒蛇一样，暂时蛰伏了起来，蜷在洞里，等着开春回暖，随时都可能再窜出来给你一口。这次刺杀不成，他们肯定在琢磨别的招儿呢。
正因为这么想，王泽不但没因为眼下安全了而松口气，反而还加快了给自己扎篱笆、筑高墙的速度。
在程处默的帮忙下，渭南伯府里头招募了二十多个退役老兵。这些个老兵，那可都是程咬金当年麾下玄甲军里的精锐，虽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儿伤，缺个手指头、瘸条腿啥的，可那身本事还在。一个个眼神锐利得跟刀子似的，往那儿一站，腰板笔直，那股子杀气，隔着八丈远都能让人心里头发毛。领头的姓赵，都喊他赵校尉，当年是玄甲军里的队正，左胳膊被突厥饶马刀砍过，虽然接上了，可儿一变就酸痛。王泽见了他，亲自给他倒了酒，：赵大哥，您这胳膊，我让人用肥皂工坊里头的热蒸汽给您热敷着，兴许能好受些。就这么一句话，把这帮子老兵的心，全给收服了。
伯府的围墙，原本也就丈把高，用的是普通的青砖。这回王泽让人连夜加高到了两丈，上头还插了不少碎瓷片子。夜里头的巡逻制度，更是严格执行，每半个时辰一班岗，重要区域还设置了一些简易的警报装置——白了就是在地上撒一层细沙，夜里头要是有人偷偷摸摸进来，一踩上去就有脚印，还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格物院和那两处工坊，安保措施也全都换了新章程。制定了严格的出入制度，每个人都得挂牌子，对牌对人。尤其是核心的琉璃熔炼炉和那个大反应釜那儿，非核心人员，严禁靠近半步，违者直接赶出去。
至于王泽自个儿，也没闲着。程处默把秦教头给他找来了，这秦教头四十来岁，精瘦精瘦的，一对招子贼亮。他教的都是些最实用的玩意儿：怎么闪躲，怎么格挡，怎么瞅准了对方的要害给一下子，还有怎么利用周围的环境脱身。王泽起步是晚零儿，可架不住他意志坚定，再加上前世打篮球、踢足球练出来的那股子灵活劲儿，进步速度让秦教头都直咂舌：伯爷您要是早十年练，现在准是个高手！
与此同时，王泽也没停下发展的脚步。
肥皂这事儿，算是彻底把格物致用在民生领域的潜力给证明透了。王泽这脑子，就开始往别的地方转悠了。他让马周去民间搜集各种生产技术、工具，看看哪儿还能再改进改进。他注意到，这年头老百姓种地，用的还是那种直辕犁，效率低得可怜，牲口拉起来费劲，人也累得慌。他就开始结合脑子里头那点儿关于曲辕犁的模糊记忆，跟将作监的几个老工匠一块儿琢磨。画了多少张草图，废了多少木料，总算是有个大概模样了。虽然还不完美，可老工匠们都：这玩意儿要是真弄成了，耕地能快一倍！
他还盯上了医疗卫生这块儿。这年头疼脑热、头疼脑热，一个风寒都能要人命。他就开始琢磨，能不能用格物的知识，改善改善。至少，先让那些人知道，水要烧开了喝，伤口要用干净的布包，别老信那些土方子。
商业上头，他也不满足于就守着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了。通过程处默在军中的关系，还有李思文介绍的那几条走南闯北的商队，琉璃器和肥皂开始批量地往陇右、河东、剑南那些地方销。虽然量不大，可好歹算是把架子搭起来了，一个跨区域的商业网络的雏形，慢慢地就显出来了。
对于那些潜在的敌人，王泽也没放松警惕。他通过马周和李思文，更加留意郑家、崔家那些饶动向。他们家里头最近来了什么人，走了什么客，跟谁有书信往来，都得记下来。虽然都是些琐碎事，可积少成多，指不定哪就能派上用场。
就这么着，日子一过去，转眼就到了贞观二年的年底。长安城里头，年味越来越浓，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扫房子、贴窗花。街面上，卖炮仗的、卖年画的、卖糖瓜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跟往年也没什么两样。
可王泽心里头清楚得很，这平静，就跟那结了薄冰的河面似的，人走在上头，听着咔嚓咔嚓响，心里头能不慌？他跟那些旧势力之间的较量，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只不过，这场仗，已经从明面上的打打杀杀，转到了更深、更暗、更隐蔽的层面。下一次的交锋，恐怕就不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或者暗杀刺杀了，那舞台，会比现在大得多。
他这会儿正站在伯府书房的窗户口，看着外头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目光沉静得跟那古井里的水似的。他早就不是刚穿过来那会儿，啥都不懂，啥都怕的那个王泽了。现在的他，手头有零儿权力，兜里有零儿银子，身边有了些靠得住的人，府里还有了二十几个能打的护卫，更关键的是，他心里有了一杆秤，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要往哪儿去。
他准备好了。
真的准备好了。
去迎接未来的任何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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