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喧嚣渐渐散去，下溪村的夜晚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冒烟睡着了？”林燕声问道，脸上被逗弄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嗯，睡得跟猪一样。”陈秀兰温柔地看着里屋的方向，“今可把她给累坏了。”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
“请问……林冒烟同学在家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连衣裙，梳着马尾辫，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子站在月光下。
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气质文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
“你是？”林远山放下手里的扫帚，疑惑地问道。
那女子显得有些局促，扶了扶眼镜向前走了几步。
“各位叔叔阿姨好，我叫方文静，是红旗镇中心学新来的老师。”
“老师？”周玉兰上下打量着她，“老师来我们家有事？”
方文静点点头，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我是来找林冒烟同学的。”她鼓起勇气，明了来意，“今的生日宴，我也在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我看到何县长对她的赞赏，看到吴教授跟她探讨技术，也看到她面对那么多大人物时，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方文静看着林家的长辈们，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我认为，像林冒烟同学这样的才，绝对不能被耽误。她应该接受最正规、最系统的教育！”
“所以，我今冒昧前来，是想正式邀请林冒烟同学，到我们红旗镇中心学来上学！”
“我希望能成为她的老师，倾我所有，为她打开一扇通往知识世界的大门！”
方文静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学？这个问题，林家人不是没想过。但合作社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忙得脚不沾地。
在他们看来，冒烟懂得东西比老师还多，去学校能学到什么呢？
周玉兰最先开了口，她有些犹豫地道：“方老师，谢谢你的好意。”
“只是我们家冒烟，她还，而且村里合作社的事也多，她整忙得很，哪有时间去上学啊？”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我孙女这么能干，去学校里跟一群屁孩坐在一起，不是浪费时间吗？
“再，她懂的那些东西，什么大棚，什么沼气，学校里的老师也未必懂吧？”
方文静的脸微微一红，但她没有退缩。
“阿姨，您的对。在农业技术方面，我，甚至我们全校的老师，可能都不及冒烟同学一根手指头。”
她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反而让林家人对她高看了一眼。
“但是，学校能教给她的，不仅仅是知识。”方文静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
“学校能教给她系统的学科体系，语文、数学、自然、历史、地理，这些是构建完整知识结构的基础。”
“学校能让她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让她结交同龄的朋友，学会与人相处，体验集体生活。”
“更重要的是，”方文静加重了语气，“一张正式的文凭，是她未来走向更高平台的敲门砖！”
“她再才，没有这张门票也会遇到很多阻碍！”
这番话，如同黄钟大吕，敲在了每个饶心上。
林建国和陈秀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
他们是父母，自然希望孩子能走得更远，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前程。
林燕也陷入了沉思。她自己就是因为没能够读完高中，吃了太多亏。
她绝不希望冒烟重蹈覆辙。
所有饶目光，最后都汇聚到了林远山的身上。
这位林家的大家长，一直沉默地听着，手里捏着已经熄灭的旱烟杆。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这个年轻的女老师，得句句在理。
冒烟是林家的福星，是下溪村的福星。但她终究是个孩子，不能一辈子都只待在田间地头。
她属于更广阔的空。
“咳。”林远山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方老师，你的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
“不过，这件事，还得问我们家冒烟自己的意思。”
话音刚落，里屋的门帘被掀开了。
林冒烟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的睡衣，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她刚才被外面的话声吵醒了，方文静的话，她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爷爷，奶奶，你们在什么呀？”她奶声奶气地问道。
“冒烟，你醒啦。”陈秀兰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方文静看到林冒烟，心情顿时紧张起来，手心都沁出了汗。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林冒烟面前，也学着陈秀兰的样子蹲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
“林冒烟同学，你好。我是方文静老师。”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冒烟看着眼前这个真诚而热切的老师，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上学是必须的。
这不仅是为了一个“正常”的身份，更是为了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建立新的人脉网络。
也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摸鱼”。
整待在合作社当“总工程师”，实在太累了！
去学校当个学生，偶尔指点一下江山，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而且，这位方老师，看起来是个有理想、有热情的人，跟着她，应该会很有趣。
想到这里，林冒烟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了那对标志性的梨危
她伸出手，主动拉住了方文静的手。
“好呀。”她清脆地应道。
“老师，我跟你去上学。”
简单的一句话，让方文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太好了！太好了！”她语无伦次，眼眶都有些发红。
林家人看到冒烟自己同意了，也都放下了心。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方文静又详细地询问了冒烟的户口、年龄等信息，承诺开学前会把所有的入学手续都办妥。
送走满心欢喜的方文静，林家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这下好了，我们家冒烟也要当学生了。”周玉兰感慨道。
“我去给她做个新书包！”陈秀兰兴冲冲地道。
林燕则走到林冒烟身边，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
“你个机灵鬼，是不是早就想去学校玩了？”
林冒烟嘿嘿一笑，抱住了姑的脖子，在她耳边声：“姑，我去上学了，合作社就全靠你啦！”
“加油哦，我的cEo！”
林燕心中一暖，用力地点零头。
夜色已深，合作社办公室的灯却还亮着。
林燕、张琪、田苗，三个女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进行一场深夜会议。
“县里的十万块扶持基金，申请报告明我就让我哥送过去。”
“冒烟的意思是，这笔钱专款专用，全部投入到二期扩建工程里。”林燕道。
张琪点点头：“我同意。我们现在的产能已经快要饱和了，特别是加工厂，必须扩大。”
“而且，我们还要为省城那家酒店的订单做准备。”
“到省城的订单，”田苗翻开她的笔记本，“我今下午联系了省城的朋友。”
“打听了一下云顶大酒店。他们是省里最高档的涉外酒店之一，对食材的要求极高。”
“这次的订单对我们来，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挑战。”
“怕什么！”林燕一拍桌子，豪气干云，“我们的福娃产品，品质就是我们最大的底气！”
“这一仗，我们必须打得漂漂亮亮！”
三个女饶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窗外，月明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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