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被两匹卫兵押送到坎特洛特警署时,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他机械地迈着步子,耳边充斥着卫兵们向值班警官汇报的声音:“......行为异常......惊吓幼驹......疑似精神受创......”
“什么?你们把谁抓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炸响。季风抬头,看到一匹深棕色的陆马警官从办公桌后跳了起来,胸前别着的勋章叮当作响。
“季风大人!”警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蹄子拍开卫兵们的束缚,“您怎么会在这里?”
季风茫然地看着对方热情洋溢的脸。
“我是碎石啊!抗击蠕虫时第三冲锋队的!”警官激动地原地踏步。
“您不记得了吗?当时在苹果鲁萨外围,是您突然出现消灭了那些可怕的怪物,救了我们整支队!”
季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话,碎石已经转头对那两匹卫兵怒吼:“你们这卫兵是怎么当的?这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不,他们做得对。”季风轻声打断,“我刚才...确实行为反常。”
碎石挠了挠头,突然压低声音:“是因为战后创伤吗?我认识很好的心理医生...”
“碎石,”季风突然抓住他的前蹄,“你记不记得一匹白色骑士?带着很多十几米高的晶体怪物?”
警官的表情凝固了。他认真思索了很久,最终缓缓摇头:“抱歉,大人...您的这些,我真的没印象。”
季风的心沉了下去。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碎石突然补充道:“不过...我倒是做过一个怪梦。”
“什么梦?”
“梦里坎特洛特被粉色水晶覆盖,”碎石的眼神变得恍惚,“有个穿铠甲的身影站在水晶森林里,好像在等谁...”
季风的呼吸骤然急促。但下一秒,碎石突然晃了晃脑袋,困惑地皱眉:“奇怪,我刚才了些什么怪话?”
离开警署时,夜已深沉。季风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不断扭曲变幻。
............
通过那位警官,季风轻易地要来了坎特洛特居住的那位琴的住址。
季风站在那栋陌生的屋舍前,晨露打湿了他的蹄子。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能看到那匹薄荷绿的独角兽正在熟睡——那是紫悦认识的琴,但不是他的琴。
他的蹄子悬在门前,迟迟没有敲下去。
如果连这个希望也破灭了呢?
晨光渐亮时,门突然打开了。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琴揉着眼睛,在看到季风的瞬间愣住了。
“呃...您好?”她有些困惑地歪着头,“有什么事吗?”
季风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抱歉打扰...我想问问,蠕虫灾难期间,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琴的表情松弛下来:“哦!我当时躲在一个偏僻的梨子园里面。”她不好意思地踢了踢前蹄,“实话挺惭愧的...听您一匹马就拯救了世界,而我只能躲起来...”
季风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那种坚毅,那种温柔,那种与他并肩作战时的默契。
但什么都没樱这只是一匹普通的马,过着平凡的生活。
“......谢谢。”他最终低声道,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过水。
离开坎特洛特的路上,季风走得很慢。
阳光照在身上,却驱散不了刺骨的寒意。街道上的马们向他行礼致敬,幼驹们追着他的影子玩耍,一切都那么鲜活真实。
可他的琴不在了。
不是离开,不是失踪,而是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忘。就像沙滩上的脚印,被潮水抹去得干干净净。
季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石板路上自己的倒影。
泪水砸在水洼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倒影中的角兽突然对他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微笑。
.........
季风将马利亚几乎翻了个底朝,甚至潜入了没有马到达过的海底,但还是一无所获。
在那之后,季风变得像一尊会移动的雕像。
每清晨,他都会机械地迈开步子,在马镇随便找个地方——可能是广场的长椅,可能是甜苹果园的稻草堆,甚至是某条巷的角落。
然后就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却什么也没在看。
紫悦试过用魔法把他抬回金橡树图书馆,塞拉斯蒂娅甚至亲自用魔法把他运回城堡。
但第二,季风总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继续他的“站桩”。
“季风......”紫悦第一百次尝试和他交流,“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吃点东西好吗?”
她捧着一盘新鲜的三明治,在季风眼前晃了晃。季风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碧琪使出了终极绝摘—她搬来一张板凳,坐在季风旁边连续讲了八个时的笑话、八卦和无厘头的故事,甚至用派对大炮对着他轰了三发彩带。
结果只是把自己的嗓子哑了,季风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塞拉斯蒂娅调查了季风之前行踪,最后想出一个“替代疗法”——她把紫悦认识的那个琴请来,让她每陪着季风散步。
“你好呀~”琴第无数次尝试搭话,“要听我弹一首新学会的曲子吗”
季风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转过头,眼神落在琴身上。
那一瞬间,琴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远古巨兽盯上了,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送她回去。”季风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拜停”
从此之后,很少有马再来找过他。
就连塞拉斯蒂娅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发出几声叹息
季风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站着,仿佛要把自己站成马镇的另一个地标。
下雨时,雨水顺着他的鬃毛滴落;刮风时,灰尘在他皮毛上堆积。
路过的马们从最初的担忧,渐渐变成了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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