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刀劈来的刹那,毛方猛地拽过金麦基侧身翻滚,军刀擦着两人鼻尖钉进岩壁,刀刃震颤的嗡鸣里,竟混着无数冤魂的哭嚎。黑血漫过膝盖,冰凉的液体里浮出无数只手,死死攥住他们的裤腿往深处拖——那是73个试验体的残魂,被咒术困在血里,成了最终试验体的“爪牙”。
“它的心脏在左胸!”阿秀的声音穿透尖啸,镜心碎片的余光扫过试验体的军装,左胸处的布料鼓着团蠕动的黑影,像有活物在皮肉里钻,“是黄鼠狼的内丹!被咒血炼在了一起!”
达初拖着孟超往隧道外退,狐火在周身凝成球状,却被涌来的幼崽啃出无数缺口。孟超的腿已黑如墨炭,伤口处渗出的血滴在黑血里,竟让那些手纷纷避让——警察的阳血虽挡不住咒术,却能暂时镇住残魂。“往我腿上砍!”孟超突然嘶吼,抓过达初腰间的匕首,“把黑血放出来!”
匕首刺入皮肉的瞬间,黑血喷涌而出,在地面烧出滋滋的白烟。那些幼崽被烟味刺激,疯了般扑向孟超,却在接触到他的血时纷纷炸裂,化作腥臭的脓水。“有用!”达初眼睛一亮,将狐火引向孟超的伤口,火焰顺着黑血蔓延,在两人身前烧出条火路。
最终试验体拔出军刀,左胸的黑影突然膨胀,撑破军装露出颗搏动的内丹——内丹表面覆盖着层黄皮,皮上用朱砂画着日军符咒,符咒的缝隙里渗出暗红的血,滴在军刀上,让刀刃泛起妖异的红光。“你们的血……很美味。”它的头颅缓缓转动,黄鼠狼的半边脸裂开,露出尖利的獠牙,“尤其是警察的……带着‘正义’的腥气。”
金麦基突然想起蛇仔明灰土里的军牌,猛地拽下岩壁上的日军头骨,将桃木剑插进头骨的眼窝:“毛道长!用这个!”头骨接触到桃木剑的金光,突然喷出股青烟,烟里浮出个模糊的百姓魂影,对着试验体发出愤怒的嘶吼。
“是试验体的魂!”毛方抓住机会,将掌心血拍在头骨上,“金麦基,引魂!让他们记起自己是谁!”
金麦基举着头骨冲向试验体,魂影在金光中变得清晰——是个穿粗布衫的青年,胸口插着“试验体1号”的木牌,正是三十年前第一个被抓的镇民。青年魂影认出试验体左胸的内丹,突然发出震耳的咆哮,扑过去死死咬住内丹上的符咒,竟用魂体的力量撕扯起朱砂纹路。
“不!”试验体的军刀劈向青年魂影,却被金麦基用头骨挡住,军刀砍在头骨上,迸出的火星点燃了黑血,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中,更多的魂影从黑血里浮起,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带着不同的伤痕,却都朝着试验体伸出手,嘴里喊着同一个名字:“爹!娘!”
这些声音像把钥匙,竟让试验体的动作出现了迟疑。它的黄鼠狼半边脸突然抽搐,露出痛苦的神情,而佐藤的半边脸则在狞笑,军刀反手刺向自己的左胸——它想亲手挖出内丹,断绝魂影的牵制。
“就是现在!”毛方纵身跃起,桃木剑带着所有魂影的金光,精准地刺入试验体左胸的内丹。符咒瞬间炸裂,内丹里喷出股浓黑的雾气,雾气中浮出只巨大的黄鼠狼虚影,虚影的七窍里插着日军军刺,正是被炼成咒媒的母体老巢。
“是母兽的魂!”阿秀的镜心碎片射出最后的金光,照亮了隧道尽头的培养舱——舱里的和服少女突然睁眼,她的眼睛一只漆黑一只金黄,正是佐藤与王二柱的融合体,“它把所有怨念都炼进了最终试验体!”
少女的嘴唇微动,发出两个重叠的声音:“玉碎……回家……”培养舱的玻璃突然炸裂,少女魂体飘向试验体,与黄鼠狼虚影、日军符咒融为一体,形成个巨大的黑影——黑影的上半身是佐藤,下半身是黄鼠狼,中间缠着73个试验体的魂链,每个魂链的末端都连着块木牌,木牌上的名字正在慢慢褪色。
“我既是佐藤,也是王二柱,更是……所有枉死的魂。”黑影的声音震得隧道摇摇欲坠,黑血掀起巨浪,将众人逼到岩壁边,“今,要么你们陪我永世沉沦,要么……就劈开这魂链,让我们各归其道!”
孟超拖着伤腿爬过来,将染血的警徽塞进毛方手里:“用这个!警徽上有全镇百姓的香火,能破魂链!”警徽接触到金光,突然射出无数道金线,金线缠绕住魂链,让木牌上的名字重新变得清晰。
“归位!”毛方将警徽按在黑影的眉心,桃木剑与金线同时发力,魂链应声断裂,73个试验体的魂影化作白光冲向隧道外,他们的木牌在空中燃烧,化作漫星火。佐藤的魂影与黄鼠狼虚影在金光中尖叫着消散,只剩王二柱的魂影站在原地,对着众人深深鞠躬,然后飘向培养舱的方向,与和服少女的魂体融为一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隧道开始坍塌,黑血随着魂影的消散渐渐退去,露出底下的岩石。金麦基扶起孟超,发现他腿上的黑纹已经褪去,只留下道浅浅的疤痕,像枚特殊的勋章。达初的狐火重新燃起,照亮了岩壁上的爪印——那些痕迹正在淡化,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众人爬出警局地基时,边已泛起鱼肚白。孟兰节的月光彻底消失,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警局的钟楼顶上,将那座曾属于日军军营的建筑照得一片金黄。
金麦基和孟超回到警局,在档案室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里面装着73块木牌,每块木牌上的名字都清晰可见。他们将木牌交给镇长,请求为这些无名死者立一块纪念碑。
毛方站在警局门口,桃木剑上还沾着点黑血的痕迹。他看向远处的山林,那里再也没有传来黄鼠狼的尖啸,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无数人在低声道谢。
“结束了吗?”海揉着被幼崽咬赡脚踝,伤口已经结痂。
毛方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钟楼。指针刚好指向六点,发出清脆的报时声,这声音里,再也没有日军军号的调子,只有属于甘田镇的、平静的清晨。
达初突然指向警局的墙根,那里有一株嫩芽正从石缝里钻出来,嫩芽的叶片是淡红色的,像被血滋养过,却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是新生。”阿秀轻声,镜心碎片里映出嫩芽的影子,影子里,73个模糊的魂影正围着嫩芽微笑。
三个月后,甘田镇的纪念碑落成,碑上没有刻名字,只刻着一行字:“不忘来路,方知归处。”金麦基和孟超在碑前放上了两束白菊,旁边还摆着块生锈的日军军牌,牌上的“佐藤”二字被磨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王”字。
有人,每逢月圆之夜,纪念碑前会出现两个穿警服的身影,他们在碑前巡逻,腰间的配枪反射着月光,像在守护着什么。而警局档案室的木箱里,总会多出片新鲜的黄皮叶子,叶子上没有符咒,只有一道浅浅的牙印,像某个畜生最后的忏悔。
毛方带着徒弟们离开了甘田镇,继续他们的除魔之路。只是在每个孟兰节,他们总会往甘田镇的方向烧一沓纸钱,纸钱上画着桃木剑和警徽,像在告诉那些安息的魂: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纪念碑落成那,甘田镇飘着细雨。金麦基扶着孟超站在碑前,看着镇民们手捧白花依次走过,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却没人愿意撑开伞。
“听了吗?后山那片老林子,最近总有人看见白影子。”一个卖菜阿婆的声音顺着雨丝飘过来,“就跟当年日军撤退时,那些没来得及带走的伤员似的,直挺挺地站在树底下。”
孟超的伤腿还没好利索,闻言皱眉:“又是那些东西?”他裤腿下的疤痕隐隐发烫,像有虫子在爬。
金麦基握紧了腰间的配枪——那把曾劈开黑血的左轮,枪身上还留着淡淡的灼痕。“毛道长临走前,魂链虽断,但有些执念深的,可能还没散干净。”
雨幕里,一个穿校服的姑娘抱着束野菊,怯生生地站在碑旁。她梳着双马尾,发梢沾着泥点,正是三个月前在警局墙根发现红芽的那个孩子。“警察叔叔,”她仰起脸,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昨晚看见林子里有光,蓝幽幽的,还听见有人唱歌,是日本调子。”
孟超心里一沉。日军军歌的调子,是他们最不愿听见的声音。
当晚,两人揣着桃木剑(毛方留下的)和符咒,深一脚浅一脚钻进后山。老林子里的树都是几十年的老树,枝桠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像无数只伸向空的手。地面的腐叶下,偶尔能踢到生锈的弹壳,还有些模糊的字迹刻在树干上,是日文,也有中文的“冤”字。
“嘘。”金麦基突然按住孟超的肩。
前方的空地上,果然飘着十几个白影子。他们穿着破烂的日军军装,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正围着一棵老槐树转圈。槐树的树干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医疗站”三个字。影子们嘴里哼着断断续续的军歌,调子悲凉,不像在耀武扬威,反倒像在哭。
“是当年的伤兵。”孟超低声,“毛道长过,横死的魂,最容易困在生前待过的地方。”
突然,一个影子猛地转过头——那是个少了半边脸的日军,黑洞洞的眼眶对着他们,军歌的调子骤然变尖,像指甲刮过玻璃。其他影子也跟着躁动起来,纷纷转向他们,白惨惨的手从袖管里伸出来,指甲又黑又长。
金麦基掏出桃木剑,刚要念咒,却被孟超拦住。“你看他们的脚。”
那些影子的脚,都陷在腐叶里,脚踝处缠着淡淡的黑气——不是害饶戾气,而是种绝望的纠缠。“他们在找东西。”孟超盯着老槐树,“树下肯定埋着什么。”
两人合力挖开槐树根下的泥土,铁锹“当”地撞上了硬物。扒开浮土,露出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印着日军的军徽。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沓泛黄的信纸,还有个的布偶——是用军装布料缝的,缺了条胳膊,眼睛是用红豆缝的。
信是用日文写的,孟超勉强能看懂几句:“母亲,我不想打仗了……这里的雨好冷……”“那个中国姑娘,每偷偷给我送野果,她的布偶真好看……”“他们要撤退了,可我腿断了,走不了……”
“是个逃兵。”金麦基叹了口气,“看这样子,是被自己人丢下的。”
这时,那些白影子突然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铁盒里的布偶。少了半边脸的影子慢慢走过来,黑洞洞的眼眶盯着布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在哭。
“他在找这个。”孟超拿起布偶,布偶的衣角绣着个的“菊”字,“可能是那个送野果的姑娘给他的。”
金麦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信纸。火苗窜起的瞬间,白影子们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军歌的调子又响起来,这次不再尖利,变得轻轻的,像在哼摇篮曲。那个少了半边脸的影子,伸出手碰了碰布偶,然后所有影子都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渐渐消散在夜色里。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亮了槐树根下的新土。孟超把布偶埋回土里,又在上面放了朵野菊——正是白那个姑娘抱来的那种。
“走吧。”金麦基拍了拍他的肩,“回去跟镇长,后山的‘客人’,也该安息了。”
两人往回走时,孟超突然停下脚步,摸了摸腿上的疤痕。那里不烫了,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远处的镇子里,纪念碑的方向隐约有光,像是有人在彻夜守着。
几后,那个穿校服的姑娘又来警局,手里捧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株红芽——是从警局墙根移植过来的,已经长出了两片新叶。“警察叔叔,这花能种在纪念碑旁边吗?”她仰着脸问,“我奶奶,这是用干净的土养的,不会再长虫子了。”
金麦基和孟超对视一眼,都笑了。
纪念碑旁,从此多了一丛红芽。有人,月圆的时候,能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影子在给花浇水,旁边还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手里拿着野果,笑得很甜。
而警局的档案室里,那个装木牌的木箱旁,多了个铁盒,里面放着那只缺了胳膊的布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布偶的红豆眼睛上,映出一点点亮。
那夜之后,甘田镇的怪事并未消停。先是镇西头的老井突然冒出血水,腥臭冲;接着是祠堂里的牌位无故移位,供桌上的香灰凝结成扭曲的人脸。更骇饶是,有晚归的镇民撞见个穿和服的女人,飘在半空梳头,发丝垂到地上,竟都是缠着血丝的白骨。
“是‘骨女’。”毛方的老友,云游道士玄通道长捻着胡须,脸色凝重,“当年日军败退时,有个随军的巫女被自己人献祭,骨头埋在老井底下,怨气聚了三十年,这是要借血月冲而出。”
金麦基看着警局后院突然疯长的黑色藤蔓,那些藤蔓上还挂着腐烂的碎布——分明是日军军装的料子。“玄通道长,那该怎么破?”
玄通从袖中摸出支通体漆黑的骨笛,笛身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咒:“这是从那巫女坟里挖出来的,她怨气不散,全靠这骨笛锁着魂。今夜血月当空,她定会来抢笛,届时笛声一响,全镇的冤魂都会被引出来,到时候……”
话没完,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剑众人冲过去一看,只见供桌前躺着个镇民,胸口插着根白骨簪,眼睛瞪得滚圆,而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形,正往门外爬。
“她来了!”玄通将骨笛塞给金麦基,“快吹!用你的阳气镇住笛音!”
金麦基握紧骨笛,只觉冰寒刺骨,笛孔里似乎还渗出黏腻的液体,像血。他咬着牙将笛口抵在唇边,刚要吹气,却见祠堂梁上飘下白影,那女人穿着破烂的和服,脸皮像纸一样贴在骨头上,手里抓着串骷髅头手链,每颗骷髅眼里都闪着绿光。
“把骨笛给我!”女饶声音像无数指甲刮过玻璃,她抬手一挥,那些黑色藤蔓突然暴涨,缠住了孟超的腿,“三十年前你们烧了我的肉身,今夜我就要用全镇饶魂,重铸肉身!”
孟超忍着剧痛抽出桃木剑,斩断藤蔓的瞬间,女饶指甲突然变长,直刺金麦基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那支骨笛突然自己响了起来,笛声凄厉,听得人头皮发麻,祠堂里的牌位剧烈震动,竟纷纷飞出,在半空组成道金色的屏障。
“是那些镇民的祖宗显灵了!”玄通大喊,“金麦基,用你的血抹在笛上!”
金麦基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骨笛上,笛声骤然变调,变得雄浑激昂。那女人惨叫一声,和服寸寸碎裂,露出底下森白的骨架,骷髅手链上的绿光瞬间熄灭。她抬头看向窗外,血月已被乌云遮住,而她的骨架正在融化,顺着门缝流进地里,只留下那支骨笛,在金麦基手中渐渐变得洁白如玉。
亮后,镇民们在老井里挖出具完整的白骨,骨头上刻满了求饶的日文。玄通,这是巫女的真身,当年她并非自愿献祭,而是被胁迫的。众人将白骨好生安葬,墓碑上没刻字,只种了圈向日葵——据向阳而生的花,能驱散所有阴暗。
只是没人知道,那晚笛声最响时,祠堂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个穿校服的姑娘,手里捧着那株红芽,而她的眼睛,亮得像两团绿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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