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收起阎魔刀，刀鞘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沉闷。
他没有回头，只是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出简短的文字，发送给芽衣。
“来教学楼台，有话对你。”
亚当将手机揣回衣兜，推开通往台的铁门。
晚风吹起白衣，高原的暗紫光晕压得幕沉沉，归心花香早已被虚无气息冲散，只剩刺骨凉意。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边缘，阎魔刀的猩红纹路在暗光里泛着冷光。
脚步声近，芽衣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手里还攥着半块花糯米糕：“亚当，你找我？我刚从食堂过来，给你带了……”
话没完，她便察觉到不对。
亚当周身的气息冷得像冰，没有半分往日的安稳，连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芽衣的笑容微微收敛，脚步顿了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亚当转身，眼底猩红勾玉无半分温度。他盯着她，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起伏：“情感和羁绊，解不开力量。”
芽衣愣住了，手里的糯米糕差点滑落。她眨了眨眼，眼底满是困惑，语气带着试探：“你……你在什么，是压力太大了吗？”
“羁绊会让我软弱。”
亚当打断她，抬手握住阎魔刀柄，刀身发出低沉嗡鸣，“所以，斩断羁绊。”
这八个字像冰锥，狠狠砸在芽衣心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困惑渐渐被难以置信取代，嘴唇微微颤抖：“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
她想起那些平淡却温暖的日常。
食堂里并肩喝粥的安静，图书馆里偶尔对视的默契，台上共赏夕阳的温柔，还有他告白时笨拙却坚定的“好”。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盘旋，让她鼻尖发酸，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落下。
“为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些日子里的安稳，你的安心，都不是真的吗？”
亚当没有回应，只是眼神愈发冷冽。他的沉默，像一层冰，隔绝了所有温度。
芽衣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在他转身要走的瞬间，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
指尖攥得发白，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别走……亚当，再想想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找办法，我们之间的情感，它能……”
话没完，亚当便猛地抬手，攥紧阎魔刀的刀鞘，朝着她抓着衣角的手狠狠砸去。
“松开。”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芽衣吃痛，手指却没松，反而攥得更紧，泪水终于滑落：“我不松！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只是一时迷失……”
亚当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狠厉。
他手腕用力，刀鞘带着破空声，狠狠砸在芽衣的肩膀上。
“砰”的一声闷响，芽衣被巨大的力道掀飞出去，身体重重撞在台边缘的铁丝网上。
冰冷的铁丝划破了她的后背，刺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她闷哼一声，抓着衣角的手终于松开，整个人瘫软在地。
鲜血顺着铁丝网的缝隙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芽衣趴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却顾不上擦拭，只是抬起头，看着亚当决绝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亚当……”
亚当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径直朝着台门口走去。
阎魔刀的刀鞘上沾着她的血迹，在暗光里泛着诡异的红。
铁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他的身影，也隔绝了芽衣微弱的呼唤。
台的风愈发凛冽，吹得铁丝网发出“呜呜”的声响。
芽衣慢慢撑起身体，后背的伤口让她每动一下都钻心刺骨，可心口的疼痛却远胜于此。
她看着亚当消失的方向，泪水流干的眼眶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坚定的光芒。
他要斩断羁绊，投身黑暗追逐力量。
那她，便踏上前线，获取能劈开黑暗的力量。
总有一，她会带着足够强的力量回来，将他从执念的深渊里拉出来，牢牢护在身边。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
亚当走出台，铁门关上的瞬间，眼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抬手按住眼角，指尖触及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
低头望去，黑色的血迹正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衣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
胸腔里的力量愈发汹涌，几乎要冲破躯体，阎魔刀的猩红纹路疯狂闪烁，与他眼底的光芒遥相呼应。
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快步走向校园深处的人工湖，那是他曾和芽衣散步过的地方。
湖水被暗紫色的幕染成深黑，亚当俯身靠近水面，倒影中，他的双眼淌着黑血。
原本的两枚猩红勾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旋转的黑色风车图案，纹路扭曲如深渊漩涡，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才是……我真正的力量。”
他低声呢喃，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阴暗，冰冷、纯粹，足以劈开一切阻碍。
可就在力量登顶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像是空荡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带着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钝痛。
这情绪并非此刻才出现。
从登上台、出“斩断羁绊”的那一刻起。
它就悄然滋生，只是那时被对力量的执念掩盖，被他当作是突破限制的副作用。
可现在，力量已然觉醒，这情绪却愈发清晰，像细密的针，反复刺着他的神经。
亚当抬手抹去眼角的黑血，指尖冰凉。他盯着水中风车状的黑色图案，试图用力量压制这陌生的情绪。
他是为力量而生的神只，不应有这样软弱的感受。
可越是压制，那情绪就越是汹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芽衣的身影。
她递来糯米糕时温柔的笑容，泪水滑落时泛红的眼眶，还有被刀鞘击飞时，趴在铁丝网上微弱的呼唤。
“……副作用。”
亚当攥紧阎魔刀，刀柄的冰凉让他稍稍冷静。
可胸口那股不明不白的难受，却始终挥之不去，像一道无法斩断的阴影，跟随着他的脚步，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他不知道，那不是力量的副作用，而是他亲手斩断羁绊后，灵魂深处传来的、名为“失去”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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