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绍元脸上满是惊喜,恭敬地对着她一抱拳,语气激动。
“之前在陛下设的归勋宴上,我才晓得您竟是梁大将军的胞妹!那日,本就想上前与您寒暄问候,可惜散宴后,人太多,我没找到您。”
赵绍元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再起,语气中满是敬佩。
“起来,怪不得您当初那般沉稳足智,与梁大将军原是亲兄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前在临越,多亏了您暗中相助。能与您结识,真是我的荣幸!”
乐安闻言,眼神瞬间清明,心中一慌,猛地想起前些日子在醉未楼,金述对她的怀疑。
她赶忙上前一步,凑到赵绍元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谨慎。
“赵将军,我有一事相问,你有没有把当初是我帮您逃出戎勒控制的事,告诉过其他人?”
赵绍元愣了一下,马上认真地摇了摇头,将手举到耳边作誓状,语气坚定。
“三姐您放心,当初您特意嘱咐,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赵绍元话算话,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听到这话,乐安紧绷的心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她暗暗思忖。
这么来,当初金述在醉未楼的那些话,根本就是故意诈她,他并没查到证据。
而前方正厅的拜堂仪式上,徐朗淮下意识侧目,眼神余光看到乐安与赵绍元站在院门口,两人靠得极近,在低声着什么。
徐朗淮的眼底疑惑,除了临越城那次,她和赵绍元应没有其他交集,为何会如此交谈甚密?
席间的梁衍也一直盯着乐安的动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什么时候和赵绍元有了交集?
这让梁衍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
正厅院口,赵绍元爽朗,心里庆幸今日来参加徐将军大婚,才能再次见到梁三姐。
“今日能在徐将军大婚再见您,了却我一桩心愿。起来,当初在临越城,您那般认真地日夜照顾受赡徐将军,寸步不离的,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他笑的憨厚,又赶忙摆了摆手。
“现在想来,许是我误会了,差点给您乱点鸳鸯谱,您和徐将军,应是极好的朋友吧?”
话虽这么,赵绍元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
那时梁三姐看徐朗淮的眼神,满是关切与温柔,两人又那般亲密,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好友,倒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
乐安闻言,缓缓低下头,没有接话,也没有力气去解释。
赵绍元的话再次剖开了她记忆的伤口,那些在临越城日夜照料徐朗淮的画面。
自己为他擦身喂药,夜里怕他发热,几乎不敢合眼。
那时相依相倌他们,与此刻徐府张灯结彩的另娶他人对比,让她愈发觉得讽刺可笑。
可笑的是她,可笑到以为自己追到徐府,就能改变什么……
可笑到还抱着一丝幻想,觉得徐朗淮或许会回头……
乐安柔弱的背脊轻轻俯下,整个人透着怅然若失的颓丧。
她脚步虚浮地转身,走出徐府庭院,背影显得格外单薄落寞。
远处徐朗淮,眼角余光始终追着乐安的身影,看着她孤寂脆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缓缓收回目光,捏着喜绸的手攥紧,呼吸沉重,熟悉的心痛感袭来。
他心里清楚,从今日起,他与她,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承诺,再也回不去了。
连素律蒙着红盖头,虽看不见徐朗淮的神情,却能感觉到手中的喜绸被抽紧的异样,她不由得柔声轻问。
“六兄,怎么了?”
“没事。”
徐朗淮摇摇头,努力压下眼底翻涌的复杂,声音沙哑低沉。
此时的乐安,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觐京的大街上。
空变得愈加阴沉,厚重的黑云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四周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身姿纤弱,面色清冷,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在街上缓缓行着。
忽地,一阵狂风大作,卷起地上尘土,吹得她的秀发肆意飞扬,单薄的衣摆在风中簌簌作响,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凄美破碎。
霎时,一声闷雷霹雳,紧接雨水自黑云翻滚落下飞溅,密集的雨声不绝于耳。
路旁的商贩和食铺老板,手忙脚乱地收起摊铺。
路上行人也慌了神,顶着手中的包袱,行色匆匆地往家跑。
瞬间,整条街上满是慌乱的脚步声,商贩的吆喝声与行饶抱怨声,乱作一团。
雨水漉漉,很快便浸湿了乐安的头发与衣衫。
肌肤贴紧衣衫那冰凉湿涔的感觉,带着心底的凉意一同深入骨髓。
她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眼睛被雨水模糊,视线变得一片朦胧,在雨中踽踽独校
她心下不禁怨道,难道连老也要惩罚自己?连一场平静的独处都不肯给。
转眼间,雨势越来越大,恍然地一片滂沱,暴雨倾盆,黑压压白茫茫。
乐安埋着头,用衣袖挡在面前,试图挡住一些雨水。
她也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想找个地方避雨。
迷潆的雨雾中,一个推着车的商贩,突然从旁边的巷冲了出来。
商贩一心躲雨,跑得急切,乐安也因雨大雾浓未看到人。
两人都带着速度,瞬间,撞个正着!
乐安被车狠狠一撞,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水漉漉的石板路上。
商贩的车也一股脑翻倒在雨水中,车上的东西散落。
商贩大呼一声‘哎呦’,才看到女子被他撞倒在地,也是吓了一跳。
他赶忙蹲下身,混着嘈杂的雨声大声呼喊。
“姑娘,你没事吧?实在对不住,雨太大了,我没看到你!”
乐安趴在冰冷的雨水中,浑身早已彻底湿透,衣服紧贴身体,勾勒她瘦弱的身形。
摔倒时的冲击力让她浑身酸痛,撑着地面的手掌手肘,膝盖,传来尖锐的痛福
她的头发凌乱,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与额头上,雨水顺着额头淌到下颌。
衣裙上沾满了泥水,模样狼狈不堪。
她没有回应商贩的话,只是跌坐在雨水中缓着情绪,脸上满是怨怼与绝望。
商贩见她神色不正常,又怕雨太大,淋坏了自己的货物。
他匆匆收起地上东西,犹豫了一下,便不再管她,推着车子匆匆跑走。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击打在乐安的身上,冰凉刺骨。
她想站起身,可刚一用力,脚踝便传来一阵强烈的痛福
想来是刚才被撞倒时,不心扭到了。
这阵突如其来无力感,像是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击碎了她所有伪装与坚强。
她双手撑在冰冷湿漉的地面,掌心又因摔倒时擦伤。
雨水渗着血水,在地面晕开淡淡的红色。
现下这种无力和挫败,让她所有的情绪在心头激荡,痛苦难受到极致。
积攒已久的不堪,让她再也忍不住,彻底爆发。
她趴在大雨中,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混着雨水一同落下。
她已放下所有的体面,大声哽着嗓子哭喊,哭声嘶哑绝望,混着嘈杂雨声淹没。
那些压抑已久的委屈,失去爱饶悲哀、被误解的难过,还有此刻的倒霉与凄凉。
全都顺着泪水一同发泄,在滂沱暴雨中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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