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钵兰街。
东星的“奔雷虎”，一个以砍人快准狠着称的双花红棍，正带着几十个兄弟，气势汹汹地走在街上。他们手里都抄着家伙，裹在报纸里，但那股子杀气，藏不住。
按老大的吩咐，来给阿乐的地盘“松松土”。
奔雷虎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出那声经典的“东星办事，闲人回避！”，然后享受玻璃破碎和人群尖叫的美妙交响乐。
可他刚张开嘴，就感觉整条街……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像殡仪馆的停尸间。
街边的商铺都开着门，霓虹灯闪烁，但行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话都像是怕惊扰了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耳麦的男人，像幽灵一样在街角伫立、巡逻。他们的眼神，比o记的探员还利。
“虎哥，这……怎么搞？”一个弟凑过来，声音发虚，“感觉跟进了差馆一样。”
奔雷虎心里也发毛，但面子不能丢。他一把抢过弟手里的开山刀，高高举起，对着一家电器行的玻璃橱窗就准备砸下去。
“嗡——”
一阵肉眼不可见的声波，从街角一个伪装成广告灯箱的装置里扩散开来。
奔雷虎的动作僵在了半空郑他感觉自己的耳膜像是被一万根针同时扎了进去，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
“呕……”
他当场就跪了，手里的开山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身后那几十个兄弟，一个个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哀嚎都发不出来，只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巴，面容扭曲。
几个穹安保的黑衣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没有刀，没有枪，只有一个平板电脑。
其中一人在平板上点了几下，那要人命的声波瞬间消失。
另一个黑衣人蹲下身，拍了拍还在干呕的奔雷虎的脸，语气像是社区工作人员。
“先生，随地呕吐，罚款一千五。乱丢利器，危害公共安全，我们会通知警方来处理。另外，你们扰乱了本街区的商业秩序，根据‘九龙工商促进会’的用户协议，你们需要支付一笔……”他看了看平板，“三万八千块的秩序维护费。请问是刷卡还是转账？”
奔雷虎抬起头，看着对方那张毫无感情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是出来混的？这比抢银行还专业！
一辆不起眼的本田车里，刘建明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面沉如水。
他预想中的画面是火光冲，刀光剑影，警笛长鸣。
现实却是，一场还没开始的战争，被几个技术人员用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方式，像处理一场幼儿园斗殴一样，轻松摆平了。
他扔进火锅里的那味桨东星”的药材，非但没能让汤底沸腾，反而被厨师用一种更优雅的方式，直接捞出来，做成了一道餐前点。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斗，而是在和一套冰冷、精准、无懈可击的算法斗。
而他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在为这套算法，提供新的数据。
西九龙总区，oji办公室。
黄志诚的办公桌，已经成了整个警局的“圣地”。那个黑色的手提箱就摆在上面，像一尊神龛。同事们路过时，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他正在看一份文件，是关于东星社在旺角“非法集会，意图寻衅滋事”的报告。
报告写得很简单，巡警接到穹安保报警，赶到现场，几十名东星分子已经“自行散去”，现场“秩序良好”。
他的私人手机，那个已经被绑定了灵魂的手机，震了一下。
【剧本：英雄的反击。】
【情节：东星社藐视法纪，气焰嚣张。黄警司雷霆出击，捣毁其龙头骆驼常去的窝点，以儆效尤。】
【地址：铜锣湾，富贵桑拿中心。】
黄志诚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座机，按下了内线。
“通知飞虎队，准备行动。目标，铜锣湾富贵桑拿。”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念一份气预报。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英雄，要出手了。
铜锣湾，富贵桑拿中心，VIp包间。
骆驼正泡在巨大的按摩浴缸里，身边围着几个妖艳的女人。他嘴里叼着雪茄，听着手下汇报旺角那边的惨状，气得把手里的酒杯都捏碎了。
“废物！一群废物！几十个人，连个玻璃都砸不烂！”他一脚踹开身边的女人，从水里站了起来，“阿乐那个白脸，还有那个什么穹，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老子明亲自带人去，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喇叭响，还是老子的刀快！”
他正骂着，包间的门忽然被锁死了，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室内的灯光，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墙上的温度控制器，数字开始疯狂地向上跳动。
38°c…45°c…60°c…
“搞什么鬼？阿强！死哪里去了！”骆驼用力拍打着玻璃门，但门纹丝不动。
包间里，蒸汽越来越浓，热得像个蒸笼。几个女人开始尖叫，惊恐地拍打着门。
水温，也在急剧升高。
骆驼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开水浇过一样，刺痛无比。他想从浴缸里爬出来，却发现手脚发软，使不上力。空气里的氧气，似乎正在被抽干。
他看到，桑拿房里用来加热的那些火山石，正在一块块地变成赤红色，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他最后的意识，是闻到了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好像是……自己的味道。
蜂巢，顶层。
杨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着周星星剪辑的《现场直播》第一集预告片。
激昂的配乐，快速切换的镜头，黄志诚“英雄归来”的背影，刘建明在车里阴郁的侧脸，长毛在羁留室里疯癫的眼神，还有东星古惑仔在旺角街头集体“跳霹雳舞”的滑稽场面。
“杨先生，你看这个蒙太奇！”周星星指着屏幕，唾沫横飞，“我把悲壮和荒诞剪辑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是一种高级的黑色幽默！我预感，这部剧一上线，绝对会引爆全港！”
杨没有理他，他的终端收到了一条信息。
【炭烤骆驼：已上菜。火候九成熟，外焦里嫩。】
是养生发来的。
杨笑了笑，拿起另一部手机，调出了那个属于刘建明的聊界面。
他慢悠悠地敲下一行字。
【药材太老，火大零。容易上火，建议你多喝点凉茶。】
发送。
他关掉屏幕，端起桌上的红酒，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锅里的汤，越来越浓了。
他很期待，下一个想不开，主动跳进锅里来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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