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夏汐话音落下的瞬间，白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水汽，嘴角向下撇，露出了那种夏汐最无法抗拒的委屈和受伤表情。
白雨没有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手无声地攥紧了夏汐的衣角，力道透着固执。
“很快的！真的！就十几分钟！”夏汐心里一软，但还是硬着头皮，伸出手指比划着，试图哄她，“你看，都快黑了，外面热，你就在宿舍里吹风扇舒服点。姐姐保证，嗖一下去，嗖一下就回来！”
白雨依旧摇头，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身体也微微前倾，一副随时要站起来跟上的姿态。
夏汐顿时有点没辙了，心里那点想要独处的心思在对上这双眼睛时，总是显得格外“罪大恶极”。
她求助般地看向宿舍里刚刚回来的人，正是那个瘫在椅子上刷手机、实则竖着耳朵听全程的林晓芸。
林晓芸接收到信号，翻了个白眼，放下手机。
她看看夏汐那一脸“快帮帮我”的窘迫，又看看白雨那副“姐姐别丢下我”的执拗，清了清嗓子，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哄孩般的轻松：
“哎呀，雨妹妹，你就让你姐去吧！她那快递指不定是什么宝贝呢，不定是给你买的惊喜哦？你就在这儿等着拆惊喜，多好！”
林晓芸着，还对夏汐挤了挤眼，示意她赶紧附和。
夏汐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不定就是惊喜呢！雨乖，等着姐姐哈！”
白雨的目光在夏汐和林晓芸之间转了转，眼中的水汽稍稍褪去一些，但那份固执的依赖并未减少。
她权衡了一下，最终，极轻极轻地、带着万分不情愿地松开了夏汐的衣角，声嘟囔了一句：“那......姐姐快点回来。”
“一定一定！”夏汐如蒙大赦，赶紧拿起手机，几乎是逃也似的溜出了宿舍门。
关门的那一刻，她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紧紧追随的、带着温度的目光。
快步走下楼梯，夏汐长舒了一口气。
傍晚的空气带着点燥热，但独自一饶感觉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
夏汐慢下脚步，享受着这短暂的、无人黏着的静谧。
然而，这份静谧没持续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
“夏汐！你给我站住！”
夏汐回头，看见林晓芸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脸上带着一副“我可算逮到你了”的表情。
“晓芸？”夏汐有点惊讶，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也下来了？正好，陪我拿快递去，顺便聊聊！”
夏汐确实好久没和林晓芸单独聊了。
最近这些，白雨几乎填满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自然而然地隔开了她和其他人，尤其是林晓芸。
每次她想和林晓芸点悄悄话，白雨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或者用各种方式吸引走她的注意力。
此刻能和林晓芸单独相处，夏汐心里是有点开心的。
林晓芸跑到她身边，喘了口气，没好气地捶了她一下：“聊什么聊！我是来跟你聊正事的！关于你家那位人形挂件！”
两人并肩朝快递站走去，林晓芸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夏汐。”她压低声音，开门见山，“你……应该也察觉到白雨有点奇怪了吧？”
夏汐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被夕阳染红的云朵：“是有点……我觉得雨对我的感情，好像……有点超过普通的姐妹情了。”
“何止是超过！”林晓芸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又赶紧压下去，“那根本就是……就是……”
林晓芸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后憋出来一句，“就是极赌占有欲！你没发现吗？她现在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尤其是我！刚才要不是我机智，你能出得来？”
夏汐沉默了。
她不是没感觉，只是……
“雨以前经历那些事，缺乏安全感，把我当成了唯一的依靠，黏人一点也……也正常吧？”
这话出来，夏汐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安全感？依靠？”林晓芸嗤笑一声，“夏汐你醒醒！你那不是妹妹，那根本就是个……是个……”
她又卡壳了，显然找不到一个既准确又不带侮辱性的词，“我问你，如果只是妹妹对姐姐的依赖，她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吗？就是那种好像我是什么要抢走她宝贝的敌人一样的眼神！”
“还有今中午打游戏的时候！我虽然没看清，但我听见了！她是不是咬你了？！”
夏汐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那个细微的齿痕似乎还在发烫。
她张了张嘴，没出话。
林晓芸看她这样，更急了：“夏汐！我觉得，白雨她可能……喜欢你！不是妹妹喜欢姐姐的那种喜欢！是……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你懂我意思吗？”
“恋人？”夏汐猛地停下脚步，脑子文一声。
这个词从林晓芸嘴里出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力，把她心里那些模糊的、不敢深想的疑虑瞬间砸出了形状。
她一直告诉自己，白雨只是依赖她，只是缺乏安全感，只是姐妹情深……
可“恋人”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那个潘多拉魔海
夏汐：“我知道雨喜欢我啊。”
夏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语速飞快，像是在服自己：“她就是很需要安全感的，她以前那些事给她的刺激太大了，把我当成精神支柱很正常的，这跟恋人不……”
“正常个鬼！”林晓芸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哪个正常妹妹会想独占姐姐到这种地步？会看到姐姐跟朋友句话就摆脸色？会……会咬人？！”
“夏汐你想想，这是姐妹情吗？这根本就是……就是禁忌之恋！你们是姐妹啊！这在道德上它就不允许！是不伦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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