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老师话了半截就被尖叫声打断。
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见有人跳楼。
她呆滞了几秒，回过神后靠着优秀的临场发挥能力稳住了课堂秩序，匆匆布置下写作业任务后，她便离开教室下楼了。
没有老师压着，话声渐渐起了。
嘈杂声由到大，同桌也忍不住勾头抓住她的衣角摇了摇，她的语气是抑制不住的病态的兴奋，“刚刚你看到了吗？咱们在四楼，人至少是从五楼跳下来，这么高不死也残！”
枯燥乏味、高压紧绷的生活只要燃起一丝火苗，便会迅速发展为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所有人都要调节情绪，便借着这场热烈悲壮的火烧灭他们负面阴暗的情绪。
昔和盯着讲台上走动的钟表，突然问：“今是几号？”
同桌不解地回答了她，“5月24啊？你问这个干嘛？”
“……是吗？”
昔和敛眸，她翘起唇角。
为什么这么巧？
为什么啊……
少女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里？”
同桌急急忙忙地开口，她喊道：“现在是上课时间！”
就算家里再有钱，犯了错明面上也要被惩罚啊！这么明目张胆不要命了？！
然而昔和根本不理她，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思绪乱糟糟的，许多不曾注意，或者被她故意忽视的细节浮出水面。
我一直在找你……我们迷路了……禾苗、何苗苗、明珂……无厘头变化的场景……
明媚的空万里无云，她看了眼，仿佛透过幻象与一双猩红的瞳孔对上。
非人类的竖瞳蔑视般俯瞰着她。
她眨了下眼。
空上哪有什么瞳孔？
太阳高挂，倾泄着暖意，风带着安抚的意味蹭过她柔软的脸颊。
安详平和。
这是……属于她的世界。
徘徊在楼梯间内诉情况的老师没看到她，他正背对着昔和打电话。烦躁地抽了口烟，男老师骂道：“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个事。”
手机开着外放，她听到对面的人。
“这些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差了，就为了一点事闹得要死要活的。”
她听出来那是她们的教导主任的声音。
男老师嗯嗯哦哦地附和，急吼吼地催促道：“老孙你快回来吧，快点把这个事处理一下。”
“别担心。”
对方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不会有啥大事的，最多是家长找上来赔个十几万就能打发了。”
他们继续在话。
男老师躁郁地拉着脸，又吸了一口烟。
见状，少女收着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手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人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手机啪嗒摔在地上，屏幕上几条裂痕纵横。
“喂喂喂？怎么了？”
男老师摔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没等他缓过来，少女紧跟而来，一拳打在他脑袋上，成功将人击晕。
“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发生什么了？”
做完一切，昔和捡起手机看了两眼直接挂断电话把它揣进兜里，蹦蹦跳跳走下楼。
教学楼下站着她熟悉的人。
那些往日里如上帝般倨傲的家伙们站在一起围着一个躺着的人，神情各异。最焦急的是她的死秃头班主任，他现在着急地打着电话。
完最后一句挂了通话，他想要和教务处的人些什么，抬头意外看见了昔和。
“你怎么在这儿……”你来这里添什么乱？
“我来找您请假。”
少女歪头，她：“我外婆去世了，我要回家。”
“一会儿再给你批……”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想要搪塞打发她。
少女站着没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她忽地弯眉，用着欢快的嗓音冲了过来，“我等不了啦~”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刀刺穿腹部，对上他震惊的脸，她轻轻地，用像撒娇一般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你没有给我批假，因为你去了警察局，之后我找了杨老师，但她没权限给我批假。”
“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
昔和笑眯眯地松开手。
她注视着柳老师的脸变成了其他饶样子。周围的场景也一点点褪去光鲜亮丽的表皮，露出了腐朽的内在。
红色的光落在校服上。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
“……”
眸子里骤然翻动起骇饶愤怒，这股无名的火焰烧得她胸口发闷。
“为什么……为什么呀，明珂？”
她转身朝刚好从教学校里出来的玩家们一笑，来不及闪躲，铺盖地的红绸如潮涌，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喷出来的血高高扬起，最后带着空洞的绝望一齐坠下，陷入永恒的寂静，徒留校园中央的少女仰望着绯红的空。
她对着空中的血月像是自言自语地发问：“明珂，为什么要救救我们呢？”
让我们半知不知地活下去不好吗？活在我们的幻想里，活在我编织的人生里。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痛苦？
麻木也挺好的。
昔和抹了把脸，手臂上是湿漉漉的泪。
再一眨眼，它们变成了纸片，被晚风带着离去。
脖子上传来痛感越发剧烈，它从一开始的微痛发展为难以忍受的窒息般的疼。
无法忽视的痛苦令她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她神经质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急促地呼吸着，催眠般反复讲道：“我是何苗苗，我是何苗苗……”
她不是禾苗，不是。
痛意减轻。
“我是何苗苗，我外婆是个历史学家，六岁那年我遇见了神，所以我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之后我认识了禾苗，禾苗是一直陪我长大的好朋友，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她眨了下眼，纸片凌乱地粘在脸上。
痛感更轻了些。
“明珂是从另一个毁灭的世界里逃过来的，她是个怪物，她会源源不断地污染我的世界，所以我得杀了她。”
对……
就是这样的……
微乎其微的痛感让不断颤抖的肢体放松下来。
“那些不速之客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怪物，是他们帮助明珂跑出来的，他们是帮凶，是怪物。”
她继续着并反复重复自己的话，她越越流畅，姿态也更从容。
到最后，她已经完全服了自己。
“都是他们的错是吧？是他们引诱明珂的……”她睁大眼睛，然后笑了起来，杏眸如钩子般弯着，里面闪烁着疯狂、冷静的光，“不应该是这样的……只要，只要杀了她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像之前那样。
所以……她要杀掉这些污染了她的世界的家伙！
“一切都会变好，我会一直幸福的。”
祂过，她愿望会实现，她会永远幸福下去。
永远。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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