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若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神色如常地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他并未多言，只留给秋水一个安稳的眼神，便转身朝外走去。
饭店带着个巧的庭院，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下。
尚若临很快就消失在通往院子的拱门后，身影隐没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掏出了手机。
秋水确实饿坏了。
上午的高度精神集中，其实很消耗体力。
此刻，桌上的几道菜肴色香味俱佳，她暂时抛开了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眼前的食物。
乔之远那个人虽然不怎么样，推荐餐厅的品味倒是不俗。
没过多久，尚若临脚步轻缓地走回桌边，目光落在秋水微微鼓起的脸颊和满足的神态上，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看样子是吃饱了？”
“嗯。”
秋水放下筷子，满足地吁了口气。
她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因美食而放松的神情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和决绝。
“接下来，我准备去会会那只披着羊皮的狼了！”
“对了，”秋水看向尚若临，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我仔细想过了，尚若临，你还是别跟着我了。”
“陈荷暂时不会对我怎样。而且，你在我身边，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向她解释你的身份，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又响了。
秋水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眉宇间立刻染上不耐。
屏幕上跳动着“mike”的名字。
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然而，铃声固执地再次响起，锲而不舍。
“mike，你有完没完？我已经得很清楚了，我对FIt没有任何兴趣！我的辞职报告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批复？”
电话那头，mike不知道了什么，秋水一愣。
“你什么？公司……副总裁？任命我？”
电话那头的mike语气严肃而正式，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任命通知。
“就在刚才，集团总部下达了最新人事任命，秋水，你被正式任命为FIt副总裁。”
“不但如此，即刻起，公司将为你配备专车以及专属司机。”
“集团总部哪根筋搭错了？”
秋水挂断电话，还在吐槽。
难道又是乔之远的运作？他到底想干什么？
“升官了？”坐在对面的尚若临淡淡问。
“是，连升两级呢。”秋水调侃道。
“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可惜了，下次循环，这些都做不得数。”
“而且，莫名其妙上掉馅饼，不见得是好事，不定又是阴谋。”秋水笃定。
“不是阴谋。”尚若临，“走吧，秋总，外面车在等着了。”
秋水摸不着头脑。
“什么车？你还叫了车？我都了，不需要你陪我了。”
尚若临没有理会秋水的客气，径自向外走。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
出了饭店门，秋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外面的街道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
车型低调，但那流畅的线条和隐隐的光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秋水心里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FIt为了巴结集团总部，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升职的命令刚下，专车就就位了？
规格这么高，办事效率未免也太快零儿。
她侧头看向尚若临，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揶揄。
“瞧瞧，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尚若临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
秋水有些纳闷，看着他走到车旁，然后，他拉开的不是后座的车门，而是驾驶座的门。
尚若临坐了进去，调整了一下座椅，接着降下车窗，手臂闲适地搭在窗沿上，偏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秋水。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底似乎有种了然和轻松。
“秋总，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
他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清晰而平稳。
“以后请叫我，老王。”
秋水脸上的揶揄瞬间凝固了。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虽然尚若临经过了乔装打扮，直观上沧桑了十几岁，但是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哪里像个司机？
老王？
一个念头在秋水脑海闪过。
不是FIt，不是乔之远……
原来，这一切，从那通任命电话开始，都是尚若临安排的！
他竟然，直接给自己在这次的“循环”里，找了这样一个身份。
司机老王！
***
尚若临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崭新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行在午后的街道上，平稳地朝着陈荷所在的医院方向驶去。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随即被秋水忍俊不禁的笑声打破。
起初是压抑的低笑，后来实在忍不住，变成了清脆悦耳的大笑。
“哈哈……”
秋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驾驶座上的尚若临。
他穿着合身的深色便装，脸上刻意化出的皱纹和略显花白的鬓角，确实让他看起来像个经验丰富、沉稳可靠的中年司机。
“老王？”
她拖长流子念出这个称呼，又忍不住笑起来。
“尚若临，你可真有办法。这个主意太绝了！”
“不过真的，这个安排确实很巧妙。配上你现在的样子，非常自然，一点儿都不突兀。”
尚若临目视着前方的路况，从后视镜里瞥了秋水一眼，看到她眉眼弯弯、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怎么？发现给你开车的人是我，比接到集团总部任命你当副总裁的消息，还要让你开心？”他语带调侃。
“那当然不一样了！”
秋水立刻反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神却变得格外认真。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轻柔却笃定。
“升职也好，这辆专车也罢，都只是这次循环里的东西，镜花水月。下一次重来，什么都没了。”
她回过头，目光落在尚若临专注开车的侧脸上，那经过伪装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可是你，”她轻轻地，“你是真的。”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细微的嗡鸣声。
尚若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秋水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淌过他心间。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柔和的眼神中，更多了一抹坚定。
这份在虚幻循环中难得的真实，因为秋水的确认，而变得更加清晰和珍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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