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时，矿场的收工哨子总算响了。苏然揉着发酸的手腕站起来，刚伸了个懒腰，后腰就被晒得发烫的石头硌了一下 —— 这破矿场连块阴凉地都没有，正午的太阳跟火烤似的，他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灰渣的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苏然，这边！” 李二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朝他喊，碗里稀粥晃悠着，能清晰看见碗底的沙子。苏然刚走过去，一个糙乎乎的手就递过来个黄澄澄的东西，他接过来一看，是个硬邦邦的窝头，表面还沾着点麦麸，捏着跟块砖头似的。
“伙子，趁热吃。” 递窝头的是李大叔，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矿灰，“我家老婆子昨托人送来的，比矿场的稀粥顶饿。”
苏然咬了一口，窝头渣子差点没呛着他 —— 干得能刮破喉咙，嚼着跟啃砂纸似的，他赶紧端过李二的稀粥，就着喝了一大口，结果粥里的沙子硌得牙生疼。“谢谢大叔，这窝头挺实在。” 他笑着，心里却在吐槽：这哪是实在，这是能当武器用啊！前世超市里卖的松软馒头，现在想起来跟山珍海味似的。
李大叔蹲在他旁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窝头，半憋出一句：“伙子，你跟大叔实话，你分拣矿石那手艺，到底有啥诀窍？”
苏然刚咽下去的窝头渣子差点喷出来，他拍了拍胸口：“大叔，真没诀窍，就是多练多琢磨，挑得多了自然就快了。”
“扯犊子！” 李大叔压低声音，手还不忘往两边扫了扫，跟怕被人听见似的，“我在矿场干了十五年，啥样的新手没见过？最快的也得练一个月才能赶上老矿工，你倒好，刚来几就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快，还一块都没错！”
他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跟蚊子似的：“你是不是会啥法术？就像话本里的‘透视眼’，能看见石头里面有没有矿？”
苏然嘴里的稀粥差点没喷李二脸上，他咳了半，才哭笑不得地：“大叔，我要是有透视眼，还在这啃硬窝头、喝带沙子的稀粥？早就去京城当大官，吃红烧肉了！”
“那可不一定！” 李大叔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我上次在镇上听书的讲，有些大宗门的弟子，就爱装成普通人历练，不定你就是！”
苏然听得脑壳疼，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大宗门弟子历练？谁家弟子历练来当矿工啊！还被周扒皮盯着，吃的比狗差，住的比猪窝破，这要是历练，那宗门怕是跟我有仇吧！
他正想反驳，就听见旁边传来 “咕咚” 一声，王狗剩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稀粥撒了一地，他却不管不顾，凑过来：“苏然哥，李大叔得对！上次我按你的‘敲一敲听声音’，挑对了三块石头，周扒皮都没骂我！你肯定是隐世高人！”
“就是就是！” 旁边几个矿工也围了过来，一个脸上带疤的矿工，“我昨看你挑石头，手指在石头上摸两下就知道好坏，那动作跟画符似的，肯定是仙法！”
“我还看见你早上喝水，水浑得跟泥浆似的，你喝了都没事，换我早就闹肚子了，这不是仙体是什么！” 另一个矿工跟着附和。
苏然听得嘴角直抽，心里疯狂吐槽：摸两下就是画符？喝浑水不闹肚子就是仙体？那你们喝这水，岂不是个个都是仙人？再了，我那是修仙者体质好，跟仙法有啥关系！要是真用仙法，我直接把矿场的矿石全扫出来，还用在这跟你们一块蹲地上挑？
张老头蹲在一边喝粥，看他们越越离谱，忍不住开口：“你们别瞎猜，苏然就是个心细的伙子，哪有什么仙法。”
可他这话刚完，李大叔就摆摆手：“张哥你不懂，高人都低调！你看苏然，给我们分饼分咸菜，一点架子都没有，这不就是高人风范吗？”
苏然：“……” 他只是觉得大家都不容易，怎么就成高人风范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分那半块饼了，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正闹着，远处传来一阵 “噔噔噔” 的脚步声，伴随着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矿工们瞬间安静下来，李二赶紧拉了拉苏然的衣角：“王胖子来了！”
苏然抬头一看，就见王胖子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手里攥着个算盘，走路跟个企鹅似的，晃悠着过来了。他穿的绸缎褂子上沾着点油污，却还是舍不得脱，脑门上的肥肉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的，眼睛滴溜溜转，跟个精明的狐狸似的。
王胖子没先看别人，径直走到苏然的矿筐前，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筐里的矿石，又拿起一块敲了敲，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苏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老胖子又想搞什么鬼？不会是看我挑得多，想扣我工钱吧？
“苏然啊，” 王胖子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堆着假笑，“你这几挑的矿石，我都让账房查了，一块错的都没有，效率还比别人高两筐，不错不错。”
苏然心里吐槽：不错你还皱着眉？肯定没好事！嘴上却陪着笑：“都是王老板管理得好，我们才有干劲。”
“嘿，你这伙子会话！” 王胖子眼睛眯了眯，话锋一转，“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刚到矿场没几，怎么就这么会挑矿石？是不是有什么…… 特殊的法子？”
他着，手指在算盘上拨了一下，发出 “啪” 的一声响，眼神里带着试探。苏然心里门儿清：这老胖子是怀疑了！想套我的话呢！
他故意挠了挠头，装作憨厚的样子：“王老板，我就是在家的时候帮人捡过石头，知道重的、敲着声音闷的石头里可能有矿，没什么特殊法子。”
“哦？是吗？” 王胖子不相信，从旁边的石堆里扒拉出一块石头，递到苏然面前，“那你看看，这块石头里有没有矿？”
苏然接过石头，入手就觉得轻飘飘的，表面的黑纹是泥垢蹭的，用灵气一扫，里面空空如也，连点矿渣都没樱他故意掂量了半，又敲了敲，眉头皱着：“王老板，这块怕是废矿，您看这纹路，是泥垢，敲着声音也脆，里面应该没矿。”
王胖子的眼睛亮了亮，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石头 —— 这块石头黑乎乎的，表面光滑，看着跟废矿没两样。苏然用灵气一扫，嘴角差点没翘起来：里面藏着一块矿，就是位置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假装把石头翻来覆去地看，还凑到耳边敲了敲，半才：“王老板，这块石头看着普通，但敲着声音有点闷，不定里面有矿，就是可能不多。”
王胖子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他手里这块石头是矿场里出了名的 “迷惑石”，上次有个老矿工都看走眼了，苏然居然能看出来？他心里更怀疑了，又想再拿块石头试探，可转念一想，要是再试，万一苏然真有本事，把他惹急了走了，自己可就少了个能挑矿的好手。
他清了清嗓子，把算盘往怀里一揣：“不错不错，看来你是真有经验！好好干，以后要是表现好，我给你加…… 加半个铜板的工钱！”
苏然心里冷笑：半个铜板？你也好意思出口！这半个铜板连口咸菜都买不起，还想让我多干活？真是抠门到家了！
嘴上却笑着：“谢谢王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王胖子满意地点点头，晃悠着走了。他刚走，矿工们就围了上来，李大叔激动地：“我就你是高人！王胖子拿‘迷惑石’都难不倒你！”
王狗剩也凑过来，一脸崇拜：“苏然哥，你是不是真能跟石头话啊？不然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矿？”
苏然看着他们一脸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泼冷水，只能无奈地：“我就是运气好，蒙对了。”
“蒙对的？” 李二凑过来，笑着，“你蒙对一次就算了，还能次次蒙对？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怕我们学了你的本事，抢你的饭碗！”
苏然：“……” 他要是真怕被抢饭碗，早就藏着掖着了，还会告诉他们掂量重量、听声音的法子？这群矿工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他刚想解释，张老头就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别逗苏然了，他愿意跟咱们分享法子，就是把咱们当自己人。赶紧吃饭吧，下午还要干活呢。”
矿工们这才散开，可看苏然的眼神还是带着崇拜，时不时还偷瞄他，跟看稀有动物似的。苏然啃着硬窝头，喝着带沙子的稀粥，心里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定过几，矿场里就会传我是仙女下凡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心里嘀咕：系统啊系统，你倒是快点让我拿到 “矿石鉴别手册” 啊！再这么下去，我不是被王胖子压榨死，就是被矿工们的好奇心给烦死！
下午分拣矿石的时候，苏然故意放慢了速度，可就算这样，他的效率还是比其他矿工高。李大叔就坐在他旁边，一边挑矿石，一边偷偷观察他，时不时还模仿他的动作，结果挑错了好几块，被路过的周扒皮骂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坐下了。
苏然看得直乐，心里想：大叔，不是我不教你，是你没灵气啊！我这本事可不是模仿就能学会的！
正想着，王狗剩凑过来，声：“苏然哥，你能不能再教我个法子？我想多挑点矿石，多拿点工钱给我娘看病。”
苏然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软了下来，凑到他耳边：“你挑的时候，除拎量和听声音，还可以看石头的断面，要是断面有亮晶晶的点，大多有矿。不过别跟别人，免得周扒皮又找事。”
王狗剩眼睛一亮，赶紧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苏然哥！”
他拿着石头仔细看，果然发现了一块有亮晶晶点的石头，挑出来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苏然看着他高心样子，心里也暖暖的：虽然这矿场又苦又累，但有这些心热的矿工，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夕阳西下的时候，收工哨子响了。苏然看着自己筐里的矿石，比昨又多了半筐，心里有点得意：就算故意放慢速度，哥还是这么厉害！不愧是修仙者！
他正收拾东西，就见王胖子又晃悠着过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包，递到他面前：“苏然，这是你这几的工钱，一共三十五铜板。我看你表现好，多给了你五个铜板。”
苏然接过布包，掂量了一下，心里吐槽：五个铜板？还不够我前世买瓶矿泉水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买点干粮，不用再啃硬窝头了。
他刚想谢谢王胖子，就见王胖子又：“对了，明开始，你就负责带带其他矿工，教他们怎么挑矿石，工钱嘛…… 还是按原来的算。”
苏然：“……” 合着让我多干活，还不给加钱？这老胖子真是抠门到极致了！
他心里虽然不爽，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好的王老板，我一定好好教。”
王胖子满意地走了，李二凑过来，声：“苏然，你别答应他啊！带人教本事，至少得加两个铜板的工钱！”
苏然笑了笑：“没事，就当帮大家一把。” 心里却想：等拿到手册，完成任务，我就走了，跟他计较这些干嘛？不过这老胖子，要是敢再压榨我，我就假装手滑，让他踩一脚石头子！
回去的路上，矿工们围着苏然，七嘴八舌地问他明教什么，苏然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心里也有零期待：或许，在离开之前，真能帮他们改善改善生活。
回到木屋，苏然把工钱心翼翼地收好，又从背篓里摸出今买的两个馒头 —— 用多给的五个铜板买的，比窝头软多了。他掰了一半给张老头，又掰了一半给李二：“大爷，二哥，尝尝这个，比窝头好吃。”
张老头和李二接过馒头，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苏然看着他们，心里想：虽然这矿场苦，但有这些温暖的人，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不过还是赶紧拿到手册，离开这里吧，不然再待下去，真要被当成 “隐世高人” 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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