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少游的阵痛来得比预产期早了三。那凌晨,花咏正趴在床边给他揉腿,指腹顺着后腰的弧度轻轻打转,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呼吸惊得抬头——盛少游咬着唇,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抓着他衣袖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指缝间渗出的信息素带着苦橙朗姆酒的锐感,是疼极了才会有的刺。
“少游?”花咏的声音瞬间发紧,午夜幽兰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翻涌,冷香里裹着罕见的慌乱,“是不是要生了?我叫救护车!”
“别……别叫,”盛少游喘着气拽住他,指尖掐进他的臂,“让陈品明备车,去我们约好的私立医院。”他太清楚花咏的性子,不喜欢公立医院的嘈杂人潮,早就托人包下了独栋产房,连护士都是挑着性子最温和的选的。
车开得飞快,花咏一路把盛少游半抱在怀里,掌心的汗浸透了对方的指缝。盛少游靠在他肩头,阵痛的间隙还不忘打趣:“花总,你手抖得比我还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生。”
“闭嘴,省点力气。”花咏的声音硬邦邦的,却把他往怀里又带了带,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凸起的孕肚上,像在给里面的家伙传递力量。
赶到医院时,沈文琅和高途已经带着月嫂等在门口。高途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看见他们下车就快步迎上来:“张妈凌晨起来熬的参汤,让少游先喝点垫垫,有力气才好使劲。”
盛少游被推进产房前,突然反手抓住花咏的手腕,眼神亮得惊人,苦橙朗姆酒的气息里漾开一丝温柔:“阿咏,等我出来,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叫花生吧。”
花咏的喉结猛地滚了滚,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好,就叫花生。我等你,等你们娘俩。”
产房的门关上的瞬间,花咏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住空气。他背对着走廊的落地窗站着,黑色风衣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指节因为用力攥拳而泛白,连沈文琅递过来的烟盒都没接——从前烟不离手的人,自从盛少游怀孕,早就把烟戒了。
“别太紧张,”沈文琅拍了拍他的肩,掌心传来的触感僵硬得像块石头,“医生少游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花咏没话,只是死死盯着产房门上的红灯,眼底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生这个孩子,后悔让盛少游受这份罪——哪怕医生反复保证,S级Alpha被Enigma标记受孕后生产风险已降到最低,他还是怕,怕得心脏都在发抖,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
“花总,”常屿的声音心翼翼地打破沉默,他手里拿着份文件,却只敢站在三米外,“城西那块地的奠基仪式请柬已经印好了,您看……”
“推了。”花咏的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棱,“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来烦我。”
常屿识趣地徒一边,和同样赶来的陈品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这位平日里在谈判桌上能把对手逼到绝境的老板,此刻完全成了产房门口的“惊弓之鸟”,连呼吸都得放轻。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像道惊雷劈开了走廊的死寂。花咏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平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护士抱着个粉白的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喜气:“恭喜花总,是个健康的男孩,七斤二两!盛先生也很平安,就是有点累着了。”
花咏的视线却越过她,直直看向里面——盛少游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角却翘着,看见他就虚弱地招了招手,苦橙朗姆酒的气息淡得像层薄纱。花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在床边“咚”地跪下,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滚烫的眼泪砸在对方手背上,洇开一片湿痕。
“我在。”他不出别的话,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少游,我在。”
盛少游笑着抬手,指尖轻轻擦去他的眼泪,触到他颤抖的睫毛时,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傻样……看看我们的花生。”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家伙闭着眼睛,拳头攥得紧紧的,哭声响亮得像只刚破壳的狼崽,那股子倔劲,活脱脱是盛少游的翻版。花咏心翼翼地接过来,手臂僵硬得像生了锈,却把襁褓护得严严实实,生怕碰坏了分毫。
“你看他,”盛少游靠在花咏怀里,眼神软得像化聊糖,“皱巴巴的,像不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花生?”
花咏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又凑过去吻了吻盛少游的唇,午夜幽兰的信息素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你,怎么看都好看。”
消息传到沈家时,乐乐正在地毯上玩积木。高途把他抱起来,在他软乎乎的脸上亲了口:“乐乐,你有弟弟了,叫花生哦。”
家伙似懂非懂,挥舞着胖手要往外跑,被沈文琅一把捞回来:“等会儿再去看弟弟,让爸爸给你换件新衣服,我们要漂漂亮亮去见花生。”
傍晚时分,沈家夫妇带着乐乐走进病房时,正看见花咏给盛少游喂粥。男人拿着勺,舀起一勺就放在嘴边吹凉,确认温度刚好才送到对方嘴边,粥洒出来一点,就紧张地用纸巾擦掉,眼神专注得像在签署什么价合同。花生躺在旁边的婴儿床里,脸红扑颇,呼吸均匀得像微风拂过湖面。
“看来花总这奶爸当得越来越熟练了。”高途笑着把带来的芒果泥放在桌上,“给花生带的,等他能吃辅食了就能用,跟乐乐时候吃的一个牌子。”
花咏没接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腾位置。乐乐挣脱高途的手,摇摇晃晃跑到婴儿床前,趴在栏杆上看弟弟,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生的被子,突然咯咯笑起来,奶香味混着芒果的甜漫了满室。
奇妙的是,原本安睡的花生像是听到了动静,居然慢悠悠睁开了眼睛。家伙的眼睛很亮,像盛少游那样的桃花眼,却在看到乐乐的瞬间,手突然动了动,像是在打招呼。
“你看他们,”盛少游靠在花咏怀里笑,苦橙朗姆酒的气息里终于有了暖意,“这就认亲了,比你俩当年投缘多了。”
沈文琅看着两个孩子,突然对花咏:“等花生出院,让月嫂两边跑吧,省得你手忙脚乱。”
“不用,”花咏立刻拒绝,却在盛少游看过来时软了语气,“……不过可以让张妈每来做两顿饭,她做的酸梅汤合少游胃口。”
高途知道他的心思——这位杀神是想亲手照顾爱人与孩子,不肯假手他人。他笑着没再坚持,只是把乐乐抱起来,让他凑近婴儿床:“跟弟弟,以后哥哥罩着你。”
乐乐“啊”了一声,身子往前倾,差点一头栽进婴儿床,被花咏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男人把乐乐放在腿上,动作居然意外地稳,指尖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以后不许欺负花生,他是你弟弟。”
乐乐似懂非懂,伸手抓住花咏的手指,又指向花生,像是在“我们是好朋友”。
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给四个大人两个孩子镀上了一层金边。盛少游靠在花咏肩头,闻着他身上温柔的幽兰气息,听着两个孩子细微的动静,突然觉得所有的疼痛都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消失无踪了。
花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的花生,眼底的冰山彻底融化成春水。他终于明白,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杀伐果断,那些纵横商场的意气风发,都抵不过此刻的安宁——爱人在侧,稚子在旁,连空气里都飘着甜。
就像此刻,盛少游的苦橙朗姆酒信息素混着奶香,与他的午夜幽兰缠绕在一起,酿出了世间最温柔的滋味。而这份滋味,会在往后无数个日子里,陪着他们,陪着乐乐和花生,慢慢发酵,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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