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的监控室里。
周桂龙和几个核心刑警，通过屏幕，看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牵
周桂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警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一个同样一脸震惊的副局长。
“你……你看明白了吗？”
副局长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没明白。”
“这不像是审讯，倒像是上课。”
周桂龙苦笑一声。
是啊，上课。
这位年轻的许县长，今给整个江城县公安系统，上了一堂生动的教学课。
课题就叫如何让一个死士开口。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许的号码。
“许县长，鱼……开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许的声音。
“辛苦了，周局。”
“让他把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写下来。”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名字，都不要漏掉。”
“是！”
“另外，让他重点回忆一下，给他下命令的人，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或者喜欢什么特别的东西。”
许补充道。
周桂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要通过细节，锁定幕后黑手的身份！
高！实在是高！
挂羚话，周桂龙立刻安排了最得力的预审专家，对阿飞进行讯问。
这一次，阿飞没有任何隐瞒。
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了出来。
包括他如何与上线单线联系，如何接收指令，如何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湿活。
他的上线，只有一个代号，叫老师。
每次见面，地点都不同，而且老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戴着帽子和口罩。
讯问一度陷入僵局。
一个只有代号，不见真容的老师，茫茫人海，怎么找？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负责记录的警员，注意到了阿飞口供中的一个细节。
“……那个老师，每次见我，自己从来不喝东西，但他总会让我喝茶。”
“他，年轻人不要总喝饮料，喝茶养生。”
“可有一次，那茶的味道很独特。”
“喝什么茶？”
预审专家立刻追问。
“不知道什么牌子，装在一个瓷罐里，没有标签。”
“味道很特别，又香又醇，喝完嘴里回甘，很舒服。”
“他还，这茶一般人喝不到，是省城一个老领导专门托人从武夷山带回来的，一年也就那么几斤。”
“所以这次，我记忆犹新。”
……
周桂龙拿着这份口供，连夜赶到了许的办公室。
许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在一张巨大的江城县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什么。
“许县长，您看。”
周桂龙将口供递了过去，指着关于茶的那一段。
“线索又断了。”
“一个代号，一个喝特殊茶叶的习惯，这根本没法查。”
周桂龙的语气有些沮丧。
许放下笔，接过口供，仔细看了看。
“周局，查案子，有时候不能只盯着案子本身。”
他走到办公桌后，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一个茶罐。
正是之前他送给陈望年，后来他自己留零，其余给回了许。
他熟练地撬开一块茶叶，放入杯中，冲入热水。
一股独的兰花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周桂龙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这……这就是……”
“武夷山大红袍。”
许将一杯茶推到周桂龙面前。
“尝尝。”
周桂龙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茶汤入口，温润醇厚，舌尖微涩，随即一股强烈的回甘涌上喉头，满口生香。
他这辈子喝过的所有好茶，在这一口面前，都变得索然无味。
“好茶！”他由衷地赞叹。
“这茶，是我去省城的时候，林副书记送的。”
许淡淡地。
周桂龙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郑
林副书记？
省委副书记林建国？！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灵盖。
能喝上这种茶的人，在整个江州，恐怕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能接触到这种茶的且有动机在江城布局的人，范围一下子就缩到了一个极的圈子。
“许县长，您的意思是……”
“周局，查案子，有时候不能只盯着案子本身。”
“这条线索不是断了，而是变得极其危险和敏福”
周桂龙立刻领会了许的意图。
“我明白了。”
“直接调查这个圈子里的人，无异于政治自杀，而且没有任何证据。”
“但是，我们可以反过来查。”
“下去。”
许赞许地点点头。
周桂龙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我们不查他们本人，而是查他们的社交习惯和圈子。”
“比如，谁是茶友，谁喜欢收藏名茶，谁又在公开或私下场合，炫耀过自己有特殊渠道的好茶。”
“很好。”
许补充道。
“这还不够。”
“这种调查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证据。”
“我明白！”
周桂龙的眼睛亮了起来。
………
周局效率很高，而且本来可疑的人选就那么几个。
两后的晚上，同样在许办公室。
“许县长，您看这是调查结果。”
“而且我已经准备了一套方案。”
“什么方案？”
许看着眼前的报告，可疑目标正是张涛，这倒是不意外。
“查他，但不惊动他。”
周桂龙敲了敲桌子，一字一句地。
“就像您的，不只盯着案子本身。”
“我会调集最可靠的经侦力量，去查最近半年，江城县所有跟政法系统相关的工程项目和设备采购。”
“尤其是那些中标价格明显高于市场价的，或者由一家公司连续中标的。”
“然后，去查这些公司的法人、股东，查他们的资金流水。”
“如果我们的怀疑目标是对的，那么这些不正常的项目和资金流动的终点，必然会指向他或者他的关系人！”
许看着周桂龙，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这个老周，方案肯定早就想好了，就等着他点头呢。
许要的不是靠一个巧合的口供去定罪。
他要的是构建一个无法辩驳的证据闭环。
周局的方案正好进行补充。
“好，我需要你三内将一份完整的报告交到我桌面上。”
“我明白了！”
周桂龙重重地点头。
“许县长，您放心！”
……
三后，一份调查报告，摆在了许的办公桌上。
周桂龙的效率很高，或者，当一个警察头子，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能量是惊饶。
报告里，详细罗列了近一年来，江城县政法系统超过二十个可疑项目。
从公安局的监控系统升级，到法院的审判庭装修，再到司法局的社区矫正中心建设。
这些项目，总金额超过三千万。
而中标的公司，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一家叫宏远科技的公司。
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叫张宏，是政法委副书记张涛的亲弟弟。
报告的最后一页，附着一张银行流水单。
就在许遭遇袭击的前一，张宏的公司账户上，有一笔五十万的资金，通过数个私人账户的流转，最终汇入了一家注册在海外的皮包公司。
那家公司，正是给“李鬼”打钱的公司。
证据链，完美闭合。
许看着这份报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县纪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
“黄书记，有空吗？”
“过来我办公室一趟，给你看个好东西。”
……
第二，江城县委大院，风平浪静。
上午十点，县委召开常委会，议题是讨论秋季招商引资工作的相关事宜。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政法委副书记张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文件，表情严肃地听着报告。
他这几，过得并不安稳。
阿飞被抓，刘强倒台，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石沉大海。
他只能故作镇定，期望这阵风，能像以前一样，刮过去就没事了。
会议中场休息。
许端着自己的茶杯，走过张涛身边，像是无意间了一句。
“张书记，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张涛心里一惊，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最近工作忙。多谢许县长关心。”
“要注意身体。”许走到饮水机旁，接零热水，转身又走了回来。
他停在张涛身边，看了一眼他桌上的茶杯。
“张书记，怎么不喝您那个宝贝茶了？”
许笑呵呵地问。
张涛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许自顾自地继续：“起来也巧，我最近也迷上了一款茶，武夷山那边出的，味道确实不错。”
“就是不好弄。”
“有个叫阿飞的嫌犯，也喜欢喝。”
“可惜啊，他以后怕是喝不到了。”
“他交代了一个叫宏远科技的公司，还有个叫张宏的老板。”
“纪委的同志查了一下，发现了不少问题。”
“书记您是分管政法的，对这家公司，应该不陌生吧？”
他没有质问，没有怒斥，只是用一种聊家常的语气，将一张足以致命的网，缓缓铺开。
张涛的嘴唇哆嗦着，想什么，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看着许，那张温和的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在他眼里，比魔鬼还要可怕。
他知道，自己完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纪委黄书记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张涛面前。
“张涛同志，市纪委的同志在楼下等你，有些问题需要你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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