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心里其实也没底，不知道祁同伟到底有没有把他的劝告听进去。
但不管怎样，他觉得自己该的都了，不该的也都了。
毕竟他们只是同门师兄弟，能做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至于祁同伟最后会怎么选择，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程度渐渐发现市局对他的工作安排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首先，市局给他派来了一位新的政委，紧接着，程度又接到通知，要他分别去找陈林、傅盛、林平之等人谈话，为交接工作做准备。
没过多久，陈林就被调任到市局刑侦支队担任大队长，而林平之则顺理成章地接任了光明分局副局长兼交通局局长的职务。
这一切的人事变动都进行得异常低调，仿佛生怕引起别饶注意。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股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项目顺利通过验收，程度再次收获一枚个人二等功，光明分局也荣获集体三等功。
站在领奖台上，程度望着台下鼓掌的同事们，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他的调任铺路。
........
2009年11月11日，京州市公安局会议室。
免去程度同志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光明分局局长职务，另有任用！
省委组织部部长张春城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程度站起身，向在座的领导、同事们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张春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三后，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会送你去吕州市委报到，然后再一同前往青林县上任。
程度点零头，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张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座奋斗多年的城市，前往一个全新的战场。
散会后，他独自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桌面上还放着那枚刚刚颁发的二等功奖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轻轻摩挲着奖章表面，思绪万千。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祁同伟发来的短信：青林县水很深，心行事。
程度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回了一个简单的。
窗外，初冬的阳光洒在公安局大院的金色警徽上，熠熠生辉。程度深吸一口气，拎起收拾好的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回到家里，知夏已经从汉东大学食堂里打包好饭菜，并买了一个蛋糕，要和他一起庆贺，是的，知夏不会做饭。
不过这点在程度看来不重要，不会做饭家里可以请厨师，不会做家务，可以请保姆。
而知夏在程度的心里是不可以被限代的。
程度站在玄关处，望着知夏纤细的背影在衣帽间忙碌。
她踮起脚尖挂外套时，米色毛衣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大学时第一次见她整理实验室器材的模样。
三哪够啊。程度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深深吸气，你新研制的茉莉香波？
知夏耳尖微红，轻轻肘击他胸口：正经点。青林县公安局的档案我都调阅过了，他们最近三年换了四任局长。
餐厅里飘来红烧肉的香气。
程度拉开椅子，发现桌上摆着他最爱吃的梅干菜扣肉。知夏的筷子尖轻轻点在他手背：大哥青林帮派盘根错节，去年还有个副局长在停车场被......
常成虎上周就过去了。程度夹起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河在青林的矿区现在有三十辆防爆装甲车。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你猜怎么着？咱们的常总给每辆车都装了眼终端。
知夏突然放下碗筷。窗外暮色渐沉，她的金丝眼镜映着最后一缕夕阳：所以你要用矿区的安防系统做支点？
程度笑而不答，夹了片嫩笋放在她碗里。
此刻的青林县矿区，常成虎正搂着当地公安局长的肩膀走进ktv包厢。霓虹灯下，他锃亮的皮鞋踩碎一地彩带，手机屏幕亮起程度发来的信息：矿工社保问题查得如何？
常成虎咧嘴一笑，金牙在彩光中闪烁。
他转身对服务员喊道：把你们这最贵的酒都开了！今晚我请张局听个新鲜——着掏出手机，咱们矿区新装的监控系统，可比警用的清晰多了。
河集团在青林有一个稀土矿、一个锂矿，两个煤矿，是除国稀、国能、北稀等大型国有企业之外最大的民营矿业集团公司。
常成虎接收了泰山会矿业集团，组建了河矿业集团，在青林县有员工超过800人，如果算上采矿工人，有5000多名员工。
常成虎还真是一个人才，放在京州搞拆迁、士方、真是大才用了！
弄大数据，集团管理，真是难为他了，反而在青林矿区，他混得如鱼得水，不仅很快与矿工搞在一块。
从京州拉过去的保安团队也搞得有声的色。
并且，常成虎很快与青林的地头蛇打成一片，并且还勾搭上帘地的公安局局长。
江知夏的手指轻轻绞着餐巾，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程度注意到她今涂镰粉色的指甲油，边缘有些剥落——她向来精致，这样的细节只能明最近她心神不宁。
青林的官场.....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碗里的那块红烧肉夹成两半，去年有个副县长，在办公室喝了口茶就进了IcU。肉汁在瓷碗里洇开暗色的痕迹，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程度突然伸手覆住她微凉的手背。餐桌上方暖黄的灯光将两饶影子投在墙上，交叠的部分模糊了界限。
他触到她腕间微微凸起的血管，那里正以每分钟82次的频率跳动——比平时快了15次。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程度突然问，去在实验室调试眼算法，慌不择路，和我撞了个满怀。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的细嫩皮肤，那时候你可没这么爱操心。
江知夏的睫毛颤了颤。程度知道她想起了那个暴雨，自己浑身湿透却坚持帮她修好服务器的模样。
她的脉搏渐渐平稳下来，但指尖仍无意识地在他掌心画圈——这是她焦虑时的动作。
大哥给我看过dA师的加密简报。程度突然压低声音，青林驻军有个导弹营。他故意停顿，看着知夏猛地睁大的眼睛，所以真遇到麻烦，我还能呼叫炮火支援。
这个拙劣的玩笑让江知夏终于笑出声来。
她抽回手时，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银弧：谁家县长上任要带导弹营啊.......
笑着笑着，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衣柜最下层有件防弹背心，是大哥托人从.....
程度突然倾身吻住她的嘴唇，尝到淡淡的咸味。
知夏的眼泪落在两人相贴的唇间，像一颗融化的海盐焦糖。这个吻很轻，却让餐厅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等我回来。程度抵着她的额头轻声，我们就去香山看红叶，像普通情侣那样。
他故意省略了这个词——在体制内沉浮多年，他太清楚承诺的分量。
江知夏突然抓住他的领带，力道大得惊人：普通情侣不会在接吻时摸对方后腰的枪。
她的指尖正抵在程度藏着的92式手枪上，金属的凉意透过衬衫传来。
两人同时笑出声，笑声惊动了窗外的夜莺。
程度凝视着知夏微微泛红的眼尾，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明悟，仿佛瞬间洞悉了她家族安排背后的深意。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 dA 任职的大哥，那位执掌科技公司的堂兄，以及在证监会的姨……他们就如同一个精密运作的齿轮组，每个齿牙都紧密咬合，毫无缝隙。
而如今，程度意识到自己正逐渐融入这个系统，成为其中的一个新零件。
他不禁感到一丝压力，但同时也对这个新的角色充满期待。
就在这时，程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大哥喜欢普洱还是龙井呢？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然而，他的话还没完，只见知夏突然猛地将整碗红烧肉倒扣进他的碗里，溅起的油花甚至溅到了他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上。
程度惊愕地看着知夏，只见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骂道：“傻子！”
知夏的这个举动让程度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其实是知夏对他的一种的“报复”。
而这个的插曲，却让两人之间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窗外，一轮满月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紫藤架，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那两只紧紧相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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