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寺。
寺内与寺外，果然是截然不同的地。宁觉被玄苦大师亲自护送着。
最终宁觉被引至寺庙的一个独立院。院名为静心苑，每日有专门的沙弥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提供的斋饭。
这待遇，与他之前风餐露宿的日子相比，堪称云泥之别。
然而，宁觉没有丝毫的欣喜。
……
翌日。
在一名中年僧人引领下，他开始熟悉寺内环境。
当走过一处高高的回廊时，他的目光不瞥向下方的被阵法笼罩的区域。
那是一个青石演武场。
场中，排列着数十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孩童。他们面色大多苍白。几名武僧手持戒棍，在场边来回巡视。
“腰背挺直！心神归一！杂念尽除！”一名武僧厉声呵斥。
孩子们重复着动作，似是在演练某种基础拳脚。动作整齐，却没有丝毫属于孩童的活力。
突然，队列边缘的一个瘦弱男孩，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动作慢了半拍，身形一个趔趄。
“啪！”
一道黑影闪过，戒棍带着破风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男孩的腿上。
男孩腿吃痛，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声痛呼，只是迅速调整姿势，重新跟上队伍的节奏。
宁觉只觉得浑身冰凉。他仿佛在那群孩童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
“阿弥陀佛。”一个平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觉猛地回头，只见玄苦大师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目光也正望着下方的演武场。
“佛子不必惊扰。”玄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此乃打磨筋骨，淬炼意志，祛除红尘业障与杂念的必要过程。唯有历经此番锤炼，褪去凡胎，方能更好地净心侍奉我佛。佛子你生佛缘，根器非凡，自无需经历慈基础磨砺。”他话锋微转，带着深意，“但当以他们为镜，常怀敬畏，知晓懈怠放纵之果报。”
这话语，看似解释，实则警告。
……
金澜城城主府，别院内。
苏晓坐在床边，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柄淬毒的短刃，这是她最后的防线。正是凭借此刃，她才勉强与司徒铭形成了对峙，保住了最后的清白。
然而，这份对峙今日被彻底打破了。
司徒铭没有亲自前来，来的只是他的一名侍卫。侍卫面无表情地将一枚留影玉简和一块沾染着血迹的破碎玉佩，放在了苏晓面前的桌上。
“苏姑娘，少主吩咐，请您过目。”侍卫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苏晓颤抖着手，拿起那枚玉简，一丝灵气探入。
玉简中映出的影像，瞬间让她如坠冰窟！
“师傅！”苏晓失声痛呼，心如刀绞。
紧接着，司徒铭那令人作呕的声音通过玉简传来：“苏姑娘，本少主的耐心，已经被你耗尽了。乖乖应下婚事，我立刻请府中最好的药师为你师傅疗伤，保他性命无虞。若你再以死相逼，或者明日此时，还未给本少主一个满意的答复……呵呵，那就等着给你师傅收尸吧。哦，或许，你连尸体都见不到了。”
影像戛然而止。
“哐当”一声，那柄短刃从苏晓手中滚落在地。她整个人瘫软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视她如己出的师傅，因为自己的倔强而惨死异乡，尸骨无存。
所有的防线，都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当司徒铭志得意满地再次出现在别院时，看到的是如同失去魂魄、眼神空洞的苏晓。
“我……答应你。”她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司徒铭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早该如此。半月之后，良辰吉日，本少主纳你为妾！哈哈哈哈哈！”
很快，城主府少主司徒铭将于半月后，纳一位来自外地的年轻药师苏晓为妾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金澜城的大街巷。
有人羡慕那药师的好运，有人鄙夷司徒铭的荒淫。
这消息自然也传入了妙法寺。
……
静心苑内，宁觉盘坐在蒲团上，从怀中取出他心心念念的开悟丹。丹药呈乳白色，表面有淡淡的云纹，散发着清心宁神的气息。
他没有犹豫，将丹药放入口郑丹药入口即化，药力径直冲向他的识海位置。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席卷而来，许多以往看不懂的经文片段，此刻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然而，也仅此而已。
药力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渐渐消散。他的识海仿佛被拓宽了一丝，精神更为凝聚，思维也敏捷了些许，但体内依照《枯木禅经》修炼出的力量，并未因此壮大分毫，修为更是纹丝不动。
宁觉轻轻叹了口气，完全不失望是假的，但好在头脑清明了许多，总归不是坏事。
他起身，在负责“陪伴”他的中年僧人默许的目光下，走出静心苑，在寺庙划定的有限区域内散步，舒缓心神。
他走到一片庭院时，里面隐约传来了几个沙弥的交谈声，似乎正在偷希
“听了吗？城主府那位少主，半月后就要纳妾了！”
“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金澜城都传遍了。听还是个外来的女药师，真是好运气，一步登。”
“好运气？我看未必。司徒少主的风格……嘿嘿，那姑娘怕是有的受了。”
“嘘！慎言！不过起来，那姑娘年纪不大，炼丹手段似乎不错，可惜了……”
“是啊，据之前还在百草阁帮过工呢，这一下子就要飞上枝头了……”
门外的宁觉，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青衣姐姐！？
是她吗？
她要嫁给那个城主府的少主？为妾？
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以司徒铭的行事风格，她一定是被逼迫的。
他站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握起。
中年僧人出现在他身侧，语气平淡无波：“佛子，该回去了。”
宁觉猛地回过神，掩去眼中翻腾的情绪，跟着僧人往回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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