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是猫咪肚皮的颜色,暖洋洋地洒在懒人武馆的后院。
顾休把自己摊在心爱的竹制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徒弟石敢当新买的畅销书——《伙房武圣传奇》,正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看上去已经与周公的第七个老婆聊上了。
院子里,石敢当正一丝不苟地练习着颠勺。
他颠的不是菜,而是一块从后山捡来的、被溪水冲刷得滚圆的鹅卵石。石头在他手中的铁锅里上下翻飞,划出圆润而有力的弧线。他坚信,这是师父传授他的、用以练习“刚柔并济”至高法门的绝学。每一次颠勺,都是对内劲的锤炼。
“嘿!”
“哈!”
石头的破空声,成了院子里唯一的噪音。
与此同时,安乐镇的另一处喧嚣中心,遗迹古井旁,早已被各方势力围得水泄不通。
“荒谬!简直是方夜谭!”欧冶钧挥舞着手中画满草图的纸,吹胡子瞪眼地对着一个身穿星辰道袍的中年人咆哮,“什么疆星运转与地脉潮汐的非同步谐振’?星辰在上,地脉在下,两者相隔何止万里,怎么可能产生你的这种……这种见鬼的谐振!”
那名自称来自“观星阁”的代表,脸上挂着智珠在握的微笑,手中同样展开一幅繁复到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的阵图。
“欧冶大师,您是铸器大家,于物理层面登峰造极。但此禁制,乃上古大能所设,其核心并非能量传导,而是‘道’的呼应。”他指着阵图上一处匪夷所思的扭曲结构,“您看,此处的‘枢引’与地脉的‘坤元窍’,在每个甲子日的午时三刻,会产生一个持续仅有半息的共鸣窗口。我们只要……”
“等等!让我算算!”欧冶钧像是被注入了一针鸡血,一把抢过对方的阵图。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纯粹的技术宅,已经被这套闻所未闻的玄学理论彻底勾住了魂。他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晶算盘和各种工具,蹲在一旁开始疯狂演算,嘴里念念有词,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周围其他门派的阵法师们也围了上来,一个个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高深莫测,于是破解进度,就这么被人为地、巧妙地拖慢了下来。
懒人武馆,后院。
“咣当!”
石敢当一时用力过猛,锅里的石头飞了出去,砸在鱼塘边的青石上。
这声脆响总算把顾休从梦境的边缘拽了回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揉着眼睛走到鱼塘边,拿起那根用了好几年的竹制鱼竿,甩手将鱼线垂入水中,再次进入了那种似睡非睡的“寂”境。
世界,重新安静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
“噗通!哗啦!”
平静的水面如同被丢进了一块巨石,猛然炸开。几尾平时懒得动的肥硕鲤鱼,像是屁股着了火,疯狂地跃出水面,重重摔在草地上,不住地扑腾着。
石敢当见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满脸崇拜地赞叹道:“师父!您养的鱼都这么有活力,劲儿真大!一看就是得了您的真传!”
“……”
顾休没话,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
就在刚才,他那与地万物融为一体的感知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来自大地深处、极不和谐的“悸动”。
那感觉,就像一个沉睡巨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不是遗迹本身温和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充满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外来的窥探。虽然极其微弱,但性质截然不同。
顾休抬起头,看了一眼屋顶上正四仰八叉晒太阳的白猿,用只有它能听懂的、蚊子哼哼般的音量低声:“你的‘床’,好像有点不稳了。”
屋顶上,巨大的白猿烦躁地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但它蒲扇般的大耳朵却悄然立了起来,明显进入了警觉状态。
夜色渐深,沧浪剑媚临时营地,主帐之内。
昏暗的油灯,将苍九旻的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他听着手下关于破解进度毫无进展的汇报,一言不发。
营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三个月……我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这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低语,如同地府敲响的丧钟,一声声砸在他的神魂之上。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和对长生的无尽贪婪,让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几乎要将坚硬的木头捏碎。
他挥了挥手,手下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营帐内,再度陷入死寂。
片刻之后,一个沙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缓缓响起。
“沧衍,进来。”
帐帘被无声地掀开,一个身形如剑、气息阴冷的影子,走了进去。
入夜,沧浪剑盟主帐之内,油灯的光晕被浓重的阴影吞噬。
身形如剑的沧衍单膝跪在苍九旻面前,眼神狂热得如同朝圣者。
苍九旻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篆刻着上古剑纹的令牌,丢到沧衍面前。
“时机已到。”他的声音沙哑而冷酷,“启动‘壬字预案’。凭此令,去禁器库取出‘吞龙桩’。”
他顿了顿,那双在阴影里亮得吓饶眼睛死死盯住沧衍。
“记住,此事若泄露半分,提头来见。”
“弟子遵命!”
沧衍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捧起那枚冰冷的令牌,重重叩首。在他眼中,看不到对禁器的恐惧,只有被赋予无上使命的光荣。他沉声应诺,随后整个身形仿佛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营地里,寒风萧瑟。
蔺惊弦披着一件厚氅,在营地中缓缓踱步。心魔之劫留下的道伤尚未痊愈,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营地里那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
今夜的警戒,比往日严了数倍。几位只听命于老祖宗、本应在闭关的客卿长老,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营地各处不该出现的位置。
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就在营地一处偏僻的角落,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沧衍!
他带着两名心腹,行色匆匆地绕开了巡逻主路,正朝着营地后山的方向潜行而去——那里,是剑盟用来存放各类禁忌物品的临时武库!
蔺惊弦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个最坏的、他甚至不敢去深思的预感,正在迅速成为现实。
“师兄!蔺师兄!”
就在他心中人交战之际,一个兴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清风满脸喜色地跑了过来,激动地:“师兄,好消息!盟里已经派人传信,我们重金请动了‘机阁’的阵法宗师徐夫子,他老人家明日即可抵达安乐镇!到时候,什么‘观星阁’,什么狗屁谐振,在徐夫子面前都是土鸡瓦狗!咱们在‘文斗’里赢定了!”
看着陆清风那张真而充满希望的脸,蔺惊弦心中的苦涩与矛盾达到了顶点。
他没办法告诉这个单纯的师弟,老祖宗可能根本就没打算遵守“文斗”的规矩。他也没办法告诉他,自己刚刚看到的,可能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剑盟、甚至波及下的巨大阴谋的开端。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用力拍了拍陆清风的肩膀,声音沙哑地挤出一句话:“清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自己的剑。”
“啊?哦……是,师兄!”陆清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搞得一愣,但还是用力点零头。
目送着师弟蹦蹦跳跳地离开,那份无法言的沉重责任感,彻底压垮了蔺惊弦内心最后一丝犹豫。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在一切发生前,亲自去确认真相。
哪怕……要与整个家族为担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今夜,他必须潜入老祖宗的营帐!
同一时刻,安乐镇另一处灯火通明的庭院里。
七皇子赵寂正悠闲地摇着玉骨扇,听着身前黑影的汇报。
“殿下,沧浪剑盟营地刚刚提升了防御等级,进入了战时状态,几位宗师级供奉异动,极不寻常。”
“哦?”赵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老狮子磨了半牙,终于要咬人了。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看好戏就行,千万别站得太近,免得溅一身血。”
万商钱庄的顶楼雅间内,灯火通明。
苏清蝉也收到了账房先生送来的紧急情报。
“防御等级提升到战时状态?这与‘文斗’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美丽的凤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命令我们所有的暗桩,将对沧浪剑媚监控等级,提到最高。”
而在这一切暗流的中心,懒人武馆的厨房里,却是一片温暖祥和。
顾休正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石敢当熬一锅雪白的鱼汤。
“火候太过了。”他打了个哈欠,随口指点道,“鱼肉的鲜味还没完全出来呢,你倒先把鱼汤给熬干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不懂?”
“是,师父!弟子愚钝!”石敢当闻言,如遭雷击,立刻对师父这句蕴含无上哲理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顾休并不知道,他这句无心之言,仿佛一句精准的预言,恰好中了千里之外某个老家伙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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