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道。
“你不愿意回去，妈也能理解。这样！妈也不回去，你当厨子，妈留下给你帮忙！”
周黎晓手里的衣服‘啪嗒’掉在蛇皮袋上，满眼错愕地看向杨老太。
“妈？你是彻底老糊涂了是吧？！”
屋外，响起杨红英气到发笑的吆喝声：“她打工就让她去，你还上赶着留下伺候她？都离婚了，她还能给你养老啊？！”
“你是放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不要，就只要她周黎晓一个人了，是吧！”
周黎晓听完，朝屋外瞥了眼。
虽然杨红英的话不太好听，但刚刚她自己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这老太太自打来了这儿，就从头到尾偏着她，现在自己都跟杨志刚离婚了，不为她儿子的事着急上火，只关心她回不回家。
简直一副‘一刻都离不开她’的样子。
这么殷勤，实在太诡异了。
“死丫头你懂什么？！”
杨老太转头朝着屋外骂，“你哥就是跟你嫂子分居太久，才被那贱女人灌了迷魂汤！等他出去后迟早会知道，二婚夫妻百事衰！早晚会后悔的！”
着，又满眼怜爱地看向周黎晓，握住她手：
“晓晓，你是个乖孩子，妈知道你受了委屈，妈指定会站在你这边！”
“放心，我绝对不允许刚子把那对母子领回家，从今往后，他要是死不悔改，老杨家就没他这么个人！妈话算话！”
“你啊，就安心留在家里，当妈的闺女一样，啊！”
周黎晓皱眉，思来想去，想不通，干脆只当老太太是心存幻想，还希望她能跟杨志刚和好。
毕竟被开除军籍，还出轨离婚，传出去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做父母的，儿媳妇儿再是不好，应该也没人会愿意儿子放着好好儿的媳妇儿不要，非要娶个带孩子的寡妇进门。
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回是不可能回去的。
于是浅提口气，语气郑重：
“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但是下沟村，我是不会回去了。往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去看您。”
“晓晓！你这孩子咋这么倔.....”
“您不用了，明你们就跟着杨志刚回村里吧，我去哪儿，请你们不要管。”
“晓晓，你听妈.....”
杨老太心急如焚，苦口婆心。
但周黎晓铁了心，任她纠缠了一晚上也没松口。
*
凌晨四点钟。
周黎晓轻手轻脚摸出大房间。
杨老太盯得太紧，非要跟她睡一屋。
周黎晓是阖着眼一宿没睡，等老太太实在熬不住睡过去了，她才拎起自己的行李，轻手轻脚出了门。
谁知刚拐下楼梯，一踏出单元门，迎头就遇见从外面回来的杨志刚。
“周黎晓！”
杨志刚咬牙切齿，怒红着眼，两步冲过来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行李。
“干什么？你放手！”
周黎晓紧紧皱眉，用力攥着提手不肯松开。
“你这恩将仇报的臭婆娘！我今要你好看！”杨志刚扬手就要还她那两巴掌的羞辱。
周黎晓瞳眸骤缩，下意识偏头躲闪，攥着行李袋的手也瞬间松开。
她脚下一崴没站稳。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倏然从身后横插进来，一把攥住了杨志刚的手腕。
“住手！”
周黎晓感觉腰后被托了一把，晃悠的身形才一下子稳住。
“杨志刚！反了你了！”
贺骏山手上用力将杨志刚推搡开，不动声色抽回托在周黎晓背上的手，将她的行李袋从对方手上一把夺回来。
“团长，我...”杨志刚站稳，瞪着眼捏紧拳头。
“你什么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趁着四下无人就敢打女同志，信不信我押你去政治部关起来！”
贺骏山劈头盖脸一顿喝骂，胸膛起伏一瞬，转头，将拎在手里的行李袋递还给周黎晓。
“周同志，拿着。”
周黎晓回过神，连忙双手接过提手。
“谢谢贺团长...”
杨志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衡量，怒火冲昏头的脑瓜子被秋夜的风一吹，瞬间像是看明白来了什么。
他突地冷笑一声。
“哦~呵！原来如此啊...”
着扬了扬眉，满眼讽刺地打量贺骏山跟周黎晓：
“我就，姓贺的你平白无故多管闲事儿，搞半，是看上我媳妇儿了！”
周黎晓愕然瞪向他，“杨志刚，你胡什么？！”
“是我胡了？”
杨志刚一脸地有恃无恐，盯着两人扯唇继续嘲讽：
“我这琢磨了一一宿，也是想不明白，我好歹是跟你贺骏山出生入死过的弟兄，那是过命的战友交情！”
“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了解谁的德性？你有什么大必要非要帮着这个乡野村姑这么搞我？！合着半，是瞧上她了！”
周黎晓气叱：“你闭嘴！”
“凭什么闭嘴？不然萍水相逢的，他凭什么帮你不帮我？我看你们俩是提前约好的，不亮在这儿见面对不对！”
杨志刚指着贺骏山的鼻子，“你他妈一早就合计好，把我撵出军区，促成我跟她离婚，你好捡个现成的年轻媳妇儿给你养孩子是吧！”
“姓贺的，你他妈真阴险！”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周黎晓愤怒至极，用尽全力甩起行李袋朝他狠狠砸过去。
可惜她力气不够，杨志刚轻易就躲开了。
“哟，被我中，恼羞成怒了？”
他呵呵冷笑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嘴脸：
“好得很！不是爱举报吗？我现在就去举报你们俩私通！看看政治部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哼！害我被开除军籍，贺骏山周黎晓，你们俩也别想好过！
挑衅地扫了眼面若寒霜的贺骏山，杨志刚家也不回了，甩手直奔政治部大楼的方向。
“你给我站住！混蛋.....”
周黎晓抬脚要追，却被贺骏山一把拦住。
“让他去，这个点儿，政治部没人。”
周黎晓听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见贺骏山一脸淡定，不由心急开口。
“那也不能让他胡编乱造随便造谣！真告到纪检组，就算查不出什么，回头传出去点闲话，别饶唾沫星子也得把我们淹死！”
离开下沟村，她才刚找到一个落脚的地儿，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正经工作！
绝不能因为担上坏名声，就把这一切毁了！
“不会。”
贺骏山淡淡安慰她， “放心，我一会儿带人把他撵出军区，不会给他机会生事。”
周黎晓张了张嘴，对上他幽黑深暗的眼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了。
她阻拦不了杨志刚发疯报复。
但贺团长行，他一定也不希望被人冤枉，而污了名声。
想清楚这一点，面对贺骏山一脸的淡然从容，周黎晓稍稍放下心。
“是，谢谢贺团长。不好意思，差点连累到您。”
贺骏山没什么，眼帘微垂，抬脚走过去几步，将掉在地上的行李袋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
“现在刚四点多，还没亮。”
他抬眼看向周黎晓，“这么早，你拎着行李，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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