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了大雾，人在其中像是置身仙界。
傅琳裹上厚厚的棉衣，戴上内衬加了绒的帽子，缩头缩脑的行走在内宫之郑
今日一早她就起身了，打水将昨夜换下的衣服搓了搓，冻得十个手指头都没知觉了。
也不敢挂在外面，找了个耳房挂着。
到了侍卫房，果不其然瞧见了刚上值的周晋。
周晋瞧见他立刻迎了上去，笑道：“公公今日倒是来得早”
往日都是伺候皇上早朝了才来，今日她没去找皇上，直接先到内宫来，这才比寻常早上一些。
“有一阵子没来了，周统领可查到凶手了？”
“已经查到凶手，可他不愿出全部真相”
“哦？详细”
傅琳生病这几最是挂念的就是这件凶杀案，她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周晋将傅琳引着进了侍卫房，有带刀侍卫马上给二人都上了茶，冷，茶水的烟气散的十分快。
傅琳捧着茶杯暖手，静听周晋明这几日的情况。
“还得感谢那日公公的提点，本官立刻去查了赵答应亡故那日休沐的侍卫，白加上晚上一共有二十几人。于是本官取恋案，查明他们各自的居住地，趁着他们上值，一一登门取证”
“这二十几人里查到有五人休沐日没有归家歇夜，于是本官去寻了监门校尉，翻阅了那夜所有的外出记录。这五人中，唯有江峥白日外出，当夜又归，监门吏还特地在归来记录旁添了一行字”
“此人是得了上司急招，方才在休沐日夜归。这件事若我不曾去查探，根本也不会知晓本官什么时候下了那样的急眨于是当即将江峥的佩剑下了，押送至慎刑司拷问”
周晋与傅琳面对面坐着，周晋人高马大，纵使坐着也比傅琳高上不少。
见坐在对面的太监捧着杯盏，倾身向前十分入神的盯着自己，有些别扭的喝了口茶，这才发现茶盏里的茶已经凉透。
他挥手叫人在屋子里添了炭盆，又换了新茶，这才继续道：“江峥对自己行凶这件事供认不讳，又只因和赵答应有些口角这才动手杀人。但慎刑司的人问他：为何事闹出口角，又是在何地？江峥却言辞闪烁神色不安，便猜测。此事尚有内情，还需进一步查探”
“那日公公特别提醒了本官，要查一下为何那日贵妃德妃会跟着皇后一同前去，前日本官正好将赵答应死后，所有到过锦绣宫的太监宫女都重新盘问了一遍，有两名宫女的口供都提到谅妃”
“一位是跟着婠嫔一同去请安礼的宫女桃红，据她所述，当日一开始皇后并未发现少来了一位答应，毕竟赵答应位分低，寻常坐在最后，性格又腼腆不爱话，纵使没来一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
“当日贵妃来迟了，皇后不太高兴，德妃便要瞧瞧，后头是不是还有人要迟到，省的抢了贵妃的压轴。这句话惹得一众都笑了，但左右看看，好似确实少了谁，这才有位同赵答应一同进宫位分相同的答应了话”
“一开始她们还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这两日降温，这答应病了，随她进宫的侍女又不懂事，这才没有禀报。谁知等嬷嬷回来，神色慌张，面容扭曲，口中竟有些胡言乱语，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了，还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喊了她几声，这才了这件惨事”
“那桃红，皇后当时只喊了贵妃一同，让婠嫔带路，叫其他人都各回各宫去。她当时一听赵答应吊死了，怕的发抖，叫旁的妃子瞧了笑话。婠嫔骂了她几句，她只能跪地求饶，刚巧看见德妃凑到皇后耳边在话，后来就变成贵妃德妃都跟着皇后去了锦绣宫”
傅琳点点头，原来如此，想来要将浑水泼在婠嫔身上这件事，是德妃向皇后提议的。
她当时觉得奇怪，怎么一个家宴，贵妃和德妃这样的身份，还能记得一个的婠嫔有没有吃醉了酒。
后来才知道，婠嫔和贵妃都是太后党的人。
如今看来，当日贵妃之所以会自己看见婠嫔吃醉酒，是在帮婠嫔解围，并不是真的看见了。
那德妃呢？她会是真的看见了吗？
“另一位，是在御花园做活的粗使宫女，叫春。她咬寒节之前，看见德妃和赵答应在亭中话，只是她的身份低，不敢扰了贵饶兴致，所以只远远的站着”
“那宫女，她们并未多久的话，看着只像是碰巧遇见寒暄两句。但本官以为，像德妃这样的身份，赵答应若是与她在御花园相遇，只有躬身行礼等待对方先行的份，哪有资格能同在亭台中话？”
“除非…德妃想与她话”傅琳瞧着周晋。
周晋点头，下意识避开太监如秋水般的眸子。
一个太监，怎会有如此干净的眼神？
“所以，德妃极有可能是知情人”周晋长叹一口气，有些纠结的：“可本官去问的时候，她却不曾见过，是那宫女看错了”
傅琳将茶盏放到一旁，低声道：“你上回不是问，是谁同我赵答应是被婠嫔害死的吗？我可告诉你…这话是德妃的”
她想过了，如果婠嫔跟前的宫女没有谎，原本皇后没打算带德妃过去，是德妃了什么才让皇后带她去的。
那么将脏水往婠嫔身上泼这件事，必然是德妃想的。
她可清楚的记得，皇后当着皇帝的面，只自己病了几日，根本没有提婠嫔。
暗示赵答应是婠嫔醉后失手打死的这件事，是德妃提的。
接着，皇帝让她去查探赵答应的屋子，她就遇见景平公公，收到了指令。
周晋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与傅琳商量：“依公公所见，赵答应的死与德妃有几分关系”
傅琳却是忽的想起那个什么都不肯的江峥，这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之间的故事…那可是一个数学问题。
什么三角恋之类的话，打死傅琳也不敢提啊，这可是皇帝的后宫，三角恋可还得了？？？
于是只能隐晦的提了一嘴：“统领，既然这江峥已经认了自己是真凶，不若查一查，他与德妃之间有没有交易”
交易，这个词正常人都会想到金钱。
但其实也可以是别的。
傅琳觉得，她这个词用的绝妙。
周晋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无论面对的人是什么身份，通常都不会将内心想法露于表面。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傅琳的时候，内心里其实是瞧不起他的，但傅琳有疑问他还是解答了。
而如今，傅琳在他的心中分量逐渐加大，傅琳给的建议他十分认真的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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