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声“咔嗒”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在所有人耳膜里拧了半圈，没开锁，却把空气拧成了冰碴子。
风停了，草不动了，连南宫笑嘴里那句“咱是不是被一本秘籍套路了”都卡在喉咙里，活生生憋成了一个打不出的嗝。
然后，裂了。
不是山崩，不是地陷，是脚下的土地像一张被烧糊的符纸，边缘卷起，中央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一道道幽蓝的光从底下渗出来，像是地脉在流血。
“走！”北冥一声低喝，剑未出鞘，人已横移三步，剑柄撞在南宫笑肩窝，把他从发愣状态里撞醒。
可已经晚了。
东南方的林子猛地炸开，五道黑影踩着地裂的节奏扑出，刀光、毒镖、符刃齐发，最前一人披着断角媚残袍，手里拎着一柄锯齿短斧，斧刃上还挂着半截没烧干净的追踪符——正是上一章被苍幺妹踹飞的那个倒霉蛋，现在带着兄弟回来报仇了。
更糟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灰袍人，脚底不沾地，像踩着沙子滑行，袖口绣着一圈黑沙纹——黑沙谷的探子，鼻子比狗还灵，一闻到宝气就来了。
六打四，还都是亡命徒。
“我靠！这年头抢东西还得排队预约吗！”南宫笑一个驴打滚躲过毒镖，左臂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一看就知道毒不简单。
冉诗语没话，一把将《幻灵仙典》按在心口，书页猛地一烫，像是被地底的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封面上，金光瞬间炸开，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四人裹住。
“隐匿机，启！”
屏障刚成，地裂中涌出的蓝光猛地一颤，像是某种追踪机制被短暂干扰。
“好家伙，你这书还会吐泡泡？”苍幺妹一边骂，一边从腰间摸出一叠皱巴巴的符纸，看颜色像是从哪个咸菜坛子里翻出来的，“老子攒了三年的爆炎符，本来想留着泡妞时放烟花用的，今全给你们陪葬了！”
她一把拍在地上，符阵炸开，五道火柱从地缝中冲而起，正好把冲在最前的两名断角盟成员逼进一条狭窄的地裂。
“塌！”北冥剑尖一挑，剑气轰在两侧岩壁，碎石轰然砸下，直接把两人活埋。
剩下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笑已经从怀里掏出三张新符，这次是粉色的，还画了个笑脸。
“改良版·臭味追踪·爱心加强型！”他一边扔一边喊，“附赠玫瑰香精，让你臭得有品位！”
符纸啪啪贴在敌人背上，腐鱼味瞬间混合玫瑰香，形成一种足以让元婴修士当场走火入魔的气味。
“我……我宁愿死！”一名黑沙谷探子捂着鼻子，刀都拿不稳了。
“那你死吧。”苍幺妹一脚踹出，正中对方胸口，人直接飞进地裂，连惨叫都卡在喉咙里。
最后一个断角盟成员见势不妙，转身就跑，结果脚下一滑，踩进一条刚裂开的缝隙，整个人往下坠。
他尖叫着伸手乱抓，指尖差点碰到南宫笑的鞋底。
“救……”
“不好意思啊。”南宫笑往后一缩脚，“我这双可是限量版灵靴，踩脏了不好洗。”
那人“咚”一声掉进地底，声音戛然而止。
战斗结束，只用了七息。
可没人松口气。
因为《幻灵仙典》还在发烫，书页上浮现出一行字，像是谁用烧红的铁笔写上去的：
“安身之所，不在山外，在心未乱时。”
“这书……开始人话了？”南宫笑凑过去看，结果被烫得一缩手，“哎哟！它还带电击功能？”
“别吵。”冉诗语闭眼调息，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瞻隐匿机”耗了她大半灵力，现在经脉像被砂纸磨过，疼得她想哭。
北冥蹲下，剑尖轻点地面，感应地脉波动。
“地裂在收合。”他低声，“但灵压还在紊乱，飞行法宝不能用，神识探查也受限。”
“那咋办？”苍幺妹一屁股坐下，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饼啃了一口，“总不能在这儿等下一批人来抢吧？”
冉诗语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双手捧起《幻灵仙典》，轻声念道：“灵识共鸣，引。”
书页缓缓翻开，一道淡金色的虚影从封面升起，像是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在空中轻轻摆动，最终指向西北方向。
“那边。”她睁开眼，“有座山谷，被群山环抱，谷口有然迷雾阵，内部灵气浓郁，而且……没有神识扫描的痕迹。”
“听起来像养老院。”南宫笑揉着中毒的左臂，“就差门口挂个‘欢迎退休修士’的牌子了。”
“走。”北冥起身，剑归鞘，“再留这儿，等来的就不只是探子了。”
四人用藤蔓结成一条长绳，彼此相连，徒步穿行于险岭之间。北冥断后，每走十里，就在岩石上刻一道隐匿符阵，防止有人尾随。
途中，他们经过一片荒谷，枯树遍地，根部渗出黑液，像是土地在流脓。
冉诗语停下，用玉盒边缘沾了一点黑液，放入袖囊。
“你收这个干啥？”南宫笑问。
“直觉。”她，“这黑液……和地底那声‘咔嗒’有关。”
没人笑她迷信。
因为谁都知道，修仙界的直觉，往往比算命还准。
三个时辰后，他们抵达山谷。
谷口被一层乳白色的迷雾笼罩，像是然的屏障。北冥试探性地挥出一缕剑气，雾气轻轻荡开，又迅速合拢，没有触发任何禁制。
冉诗语将《幻灵仙典》放在谷口的石台上。
书页自动翻动，金光洒出，像是一道无形的扫描仪，缓缓扫过整片山谷。片刻后，光芒收敛，书页安静下来。
“安全。”她，“没有致命陷阱。”
南宫笑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叠粉色符纸：“静音符，改良版，贴上之后，打呼噜都不会吵醒隔壁。”
他一张张贴在谷口，苍幺妹则挖了个坑，把之前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追踪灵纹残片埋了进去。
北冥在空地边缘用剑气刻下简易守夜阵图，灵气流转，形成一道微弱的警戒圈。
夜幕降临。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各自疗慎息。南宫笑左臂的毒被逼出大半，但皮肤还是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你……咱们真能在这儿喘口气？”他盯着火堆，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安宁。
没人回答。
但他们都知道，这一刻的平静，来之不易。
夜深时，冉诗语靠在树干上浅眠。
她梦见师尊站在旧日庭院中，背对着她，声音遥远：“藏锋者生，露刃者亡。”
她猛地惊醒，发现篝火已熄，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光影。
《幻灵仙典》静静躺在她膝上，封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新纹路——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她伸手轻触，纹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体温。
北冥守夜归来，见她未眠，低声问：“做噩梦了？”
她摇头，把秘籍抱得更紧了些。
“没樱”她，“只是觉得……它越来越像活的了。”
北冥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挺好，至少它不会半夜偷看你的日记。”
南宫笑翻了个身，嘟囔：“要是它敢偷看，我就给它贴张臭味符，让它臭十年。”
苍幺妹躺在另一边，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睛望着星空：“你们，咱们真能在这儿……安顿下来？”
火堆最后一点余烬熄灭，最后一缕烟飘向夜空。
冉诗语低头，看着秘籍封面上那只闭合的眼睛，轻声：
“只要我们不——”
话未完。
她的指尖突然一颤。
秘籍封面的眼睛，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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