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与实验中学的篮球赛，像一块不断加压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韩鹏等篮球队成员的心头，也间接压在了林枫身上。王胖子每在他耳边念叨着“商机”、“逆转”、“一战成名”，而韩鹏他们训练时那明显底气不足、时不时投来的期盼眼神，更让林枫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远那边倒是效率极高，第二就把一份详细的数据分析报告发到了林枫的邮箱。里面不仅有理有据地分析了实验中学主要队员的技术特点、惯用进攻套路和防守弱点，甚至还用数学模型模拟了几套针对性的攻防策略，专业程度让林枫这个伪·技术宅都叹为观止。
“果然，学霸的力量是无穷的……”林枫看着屏幕上那些清晰的图表和逻辑严密的推论，不得不服。这份报告如果运用得当，绝对能大大提升己方的胜算。
但问题的核心，依旧在于韩鹏他们自身的状态。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爆发力支撑，再好的战术也是空中楼阁。
这晚上，王胖子又偷偷溜进林枫房间，这次他不再是空手，而是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几个没有任何标签的深蓝色瓶子，瓶身比之前的“清醒风暴”更，颜色也更深邃。
“枫哥！你看！这是我找印刷厂哥们儿做的‘特供无标瓶’！绝对隐蔽！”王胖子得意地展示着他的“装备”，“周末比赛，咱们就给韩鹏他们带上这个！关键时刻来一口，保证原地起飞，打爆实验中学那帮孙子！”
林枫看着那几瓶深蓝色的液体，眉头紧锁。这正是他根据王胖子的提议，尝试开发的“温和持久版”能量饮料。他降低了瞬间爆发效果，增强了持续耐力恢复和疲劳缓解，理论上更适合长时间运动。系统制造时也进行了外观伪装，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深色运动饮料。
但……这本质上，不还是一种“外部辅助”吗？和之前瞬间爆发的“清醒风暴”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胖子，你觉得这样……算不算作弊？”林枫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作弊？”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枫哥，这算什么作弊？这顶多算……战略物资！你看那些职业运动员，不也喝功能饮料，用各种恢复手段吗？咱们这个就是效果好一点嘛！再了，实验中学那帮人，指平时训练吃的喝的比咱们好多少？咱们这只是拉平差距！”
“拉平差距……”林枫咀嚼着这个词。他知道王胖子得有一定道理，竞技体育中，营养补给本就是重要一环。但他的“能量饮料”，效果远超常规，已经触及了那个模糊的边界。
他想起父亲林国正的教诲：“做事，要讲究个分寸！”
他想起苏远那句“注意分寸”的提醒。
他更想起自己“工业狂魔”的志向，难道起步就要依赖这种“盘外毡来赢得一场高中篮球赛？
一种强烈的纠结感攫住了他。一方面，他不想看到自己学校的队伍因为状态不佳而被血洗，更不想辜负韩鹏他们的期待和王胖子的“商业热情”（虽然他觉得这很扯）。另一方面，他又对这种依靠非常规手段获取胜利的方式感到抵触和不安。
“系统，你怎么看？” 习惯性地，林枫向这个罪魁祸首（之一）寻求意见。
【根据本系统对超过三千个碳基文明竞技行为的分析，利用技术手段提升个体或团队表现，是文明发展的普遍现象。判定是否‘作弊’的关键在于：1、该手段是否符合该竞技领域现行公认规则；2、该手段是否对参与者造成不可逆伤害。】
【宿主所提供的‘温和版能量饮料’，其成分（合理化后）可归类为‘高效营养补充剂’，未包含任何明令禁止的兴奋剂成分，且对人体无害。从技术层面，不构成作弊。】
【但，宿主的纠结源于道德与荣誉感的自我约束，此为本系统无法量化评估的领域。建议宿主遵循本心。】
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冷静而客观，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遵循本心……林枫的本心是什么？他渴望用技术和工业改变世界，但希望是堂堂正正，是阳谋，而不是这种在范围内制造不公平的“奇技淫巧”。
“枫哥，别犹豫了！”王胖子见林枫沉默不语，催促道，“韩鹏他们现在这状态，没有这玩意儿，上去就是被虐的份！你忍心看咱们学校丢脸吗？再了，咱们这饮料又不是禁药，效果好点怎么了？效果好也是错吗？”
就在这时，林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远发来的短信。
“数据分析仅供参考，胜负关键还在于临场发挥和意志品质。另，校篮球队往年与实验中学的交手记录我查了一下，胜率37%，并非毫无机会。不必过于依赖外部因素。——苏”
看着苏远的短信，林枫忽然笑了。这丫头，明明提供了强大的数据支持，却最后来了这么一句。她是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相信队友，相信努力，而不是总想着走捷径。
是啊，如果一场篮球赛的胜利，都需要靠他的“黑科技饮料”来保证，那他还谈什么工业强国？岂不是成了“饮料强国”？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胖子，”林枫拿起那几瓶深蓝色饮料，在王胖子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这些，不能给韩鹏他们。”
“啊？为什么啊枫哥？！”王胖子急了。
“这不是他们赢得比赛该依靠的东西。”林枫语气坚定，“把苏远的数据分析打印出来，交给韩鹏。告诉他们，这是他们赢球的‘钥匙’。至于状态……让他们这几好好休息，调整心态，相信自己的训练成果。”
“可是……”
“没有可是。”林枫打断他，“如果靠着真本事和正确的战术赢了，那才是真正的荣耀。如果输了，那也是技不如人，下次再努力。靠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王胖子张了张嘴，看着林枫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还是蔫了下来，声嘀咕：“好吧……你是老大，你了算……可惜了我的营销计划……”
林枫看着王胖子那副“痛失良机”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将那几瓶“温和版”饮料锁进抽屉，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有些底线，必须守住。工业狂魔的路，可以借力，但不能失去原则。
他拿起手机，给韩鹏发了条信息：“战术分析已发胖子，让他转交你们。好好研究，正常备战，别想乱七八糟的。相信你们自己。”
信息发出去后，林枫感觉胸中的块垒尽去。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
至于那几瓶被雪藏的“温和版”饮料……或许，可以在自己开始执行那个“强健的工业之躯”任务时，作为艰苦训练后的补充？嗯，这个主意不错，自产自销，安全无风险。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在健身房里累成狗后，偷偷喝一口“特供饮料”然后继续咬牙坚持的“励志”画面了。
这工业狂魔的路，果然首先要过的，是自己心里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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