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云层染成瑰丽的橘红色，际线如同燃烧的余烬。台上，风比刚才更显轻柔，带着傍晚微凉的湿意。
林晓晓跟在陆寒州身后，走向台出口。方才讨论时那股兴奋的余温还未完全从她身上褪去，思路被打开的畅快感，混合着身处高处的松弛，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比平时明亮几分。她甚至无意识地轻轻哼着不成调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旋律，是刚才构思某个欢快交互效果时，脑中自动配上的bGm。
走在前面的陆寒州，脚步沉稳，一如既往。但他“听”到了她内心那不成调的、轻快的哼唱，也“听”到了她对自己刚才某个关于“用户情绪引导”建议的、发自内心的赞同和一点点得意：【老板就是老板，一眼就看穿了关键！】
这种纯粹而积极的反馈，与他日常接触的、充满了算计和利益权衡的汇报截然不同，像一股清泉，无声地流淌过他习惯于精密计算的心田。
两人前一后，沉默地走着，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因共同专注于一件事而后产生的宁静与和谐。
走到防火门前，陆寒州伸手推开厚重的门。他侧身，让林晓晓先过。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甚至算不上绅士风度的举动，在普通的同事间也可能发生。但放在陆寒州身上，放在他们之前那种严格的上下级关系中，却显得格外……不寻常。
林晓晓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逆着光，他冷峻的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具体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与在办公室里不同的、难以言喻的专注。
“谢谢陆总。”她声道，连忙侧身从他让出的空间穿过。
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踏入楼梯间前廊那片相对昏暗的光线中时，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想再次确认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也就在这一刻，陆寒州恰好完全转过身，面向她。
两饶距离，因为这一停一转，被拉得很近。
楼梯间前廊的光线昏暗而暧昧，与身后台残留的瑰丽光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和风的痕迹。
林晓晓抬起头，看向陆寒州。也许是环境的改变，也许是方才谈话的余韵，也许是心底那份因他精准点拨而产生的感激和敬佩……多种情绪交织下，她忘记了下级对上级应有的那份谨慎微，忘记了那些关于他“深不可测”的疑虑，只是遵循着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朝着他，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干净，明亮，带着未散尽的思维活跃的光彩，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这独特“独处”而产生的亲近福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眼睛像落入了星子，闪闪发亮。
“陆总，那我先回去整理刚才讨论的要点，尽快把原型做出来。”她的声音也比平时轻快了些。
陆寒州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笑脸。
没有伪装，没有敬畏，没有算计。
只有纯粹的、因思维碰撞和工作进展而产生的愉悦，以及一丝……将他视为“伙伴”而非单纯“上司”的信任？
这个笑容，与他“听”到的她那些活跃的内心oS完美契合，像一道毫无预兆的光，直直地撞入他始终冷静自持的眼底。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产生了一种极其短暂的、近乎停滞的错觉。
周围昏暗的光线，远处城市的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
他的目光在她带着笑意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有光，有一种他很少在职场中见到的、未被磨灭的真与热忱。
“……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似乎低沉了一丝，但依旧平稳，“去吧。”
得到了回应，林晓晓再次笑了笑，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间。
陆寒州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跟上。
防火门在他身后缓缓自动闭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台的光线和风景。
楼梯间前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的、她身上淡淡的、可能是洗发水或者护肤品的清新气息。
他微微蹙眉，抬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松了松衬衫领口并不存在的束缚。
刚才那一瞬间的晃神，那种心脏被莫名击中的感觉，清晰而陌生。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但这种因一个下属（即便她特殊）的笑容而产生的、细微却真实的波动，显然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关系的拉近，似乎并不仅仅体现在谈话地点的改变和内心oS的活跃上。
更体现在，某种无形屏障的松动，以及……气场在不知不觉中的交融。
他站在昏暗的光线里，沉默了数秒，才迈开脚步，走向另一侧的专属电梯。
冷峻的眉眼间，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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