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刚苏昌河打了你一掌......”姬雪不放心，继续追问道。
“没事，不过是强弩之末，最后的一点内力反而为我补充了气力，所以我，苏昌河这个家伙，是个十足的蠢货。”东方凌尘的的确是心里话，纵然暗河令江湖众人闻风丧胆，那些个门派长老、江湖名宿，谁见了苏昌河不也要尊称一声“大家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东方凌尘从打心底里瞧不上。在他看来，因为那无法抑制的欲望而被自己野心所控制的家伙绝对谈不上是个聪明人。
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的道理很多人都懂，然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苏昌河已死，三大家主也没了，这座代表着暗河理念的星落月影阁也塌成了这样，今晚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东方凌尘抬起头，仰望星空。
月色正当，晚风袭人，心中却似有一口浊气，始终排遣不出。
星落月影阁，很雅致的名字可惜星星也好，月亮也罢，暗河注定只会存在于黑暗之中，人心是歪的，又怎么可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正当东方凌尘与姬雪二人放松警惕，准备离开之时，忽地从四面八方出来数道破空之声，二人眼神一凛，枪剑挥舞之间，十几枚暗器被打落在地，紧接着四条铁索从殿外飞出，将东方凌尘与姬雪死死捆住。
若是平常，这种偷袭的手段对他二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可此时无论是东方凌尘也好，姬雪也罢，二饶真气几乎消耗殆尽，尤其是东方凌尘，如果不是苏昌河的内力，他此刻恐怕连站着都很费劲。
夜色之中，十个披着头蓬的人影手持长刀忽然冲出，朝着东方凌尘与姬雪二人刺去，然而就算是虎落平阳也不至于会被几只躲在暗处的耗子戏耍。
姬雪咬碎藏在牙齿之中的补气丸吞进肚子，从袖口滑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在铁索之上一割，钢索瞬间松开。
东方凌尘的身上更是直接燃起一团黑色的业火，将两个铁索瞬间化成了铁水。不等东方凌尘出手，姬雪长枪挥舞，仅仅一招横扫千军，那些手持长刀的黑影被纷纷打倒在地。
姬雪本还疑惑，一来暗河之中的高手应该已经尽数而亡，为何还有人会在苏昌河死后偷袭？二来这些人来势汹汹，但却毫不禁打，她此时不过二成功力，这些人竟也无招架之力？
长枪挑开一个人影身上披着的斗篷，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
姬雪美眸一怔，接连挑开其他九人遮脸的面具或者斗篷，无一例外的是一群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
刚才姬雪那一枪可没收力，这些孩子筋骨俱折，一个个都面露苦色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炼炉里的无名者吗？”东方凌尘冷漠的扫视了一圈，沉声问。
“应该是的。”姬雪轻轻点零头。
“炼炉”是暗河设立的选拔成员的机构，如同炼狱故名炼炉。暗河将在江湖上挑选的有赋的孩子放入炼炉，如果完成历练则会行冠冕之礼拜入暗河三家，而在炼炉内的人则称之为“无名者”。
“苏昌河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偷袭我们？”姬雪面色铁青，厉声质问道。
一个略微年长的孩子喘着粗气，恶狠狠的回道：“不错，大家长死了，但你们也受了重伤，此时正是送你们上路的最好机会。”
“你们还，自己走吧，暗河已经不存在了。”东方凌尘淡淡道。
“只是大家长死了，我们还在！刚才我们了，谁杀了你，谁就是新的大家长！”
“闭嘴！”
一个心直口快的孩子脱口而出，却被刚才那个年长的孩子厉声呵止。
“你们什么？”东方凌尘双眼微眯，静静盯着刚才那个话的孩子。
“大家长死了又怎么样，三位家主死了又怎么样？暗河是是条大河，只要泉眼不灭，暗河一定可以流向光明的彼岸！”
声音戛然而止，那个话的孩子瞪大了眼睛，脖颈之上一条淡淡的血痕逐渐清晰，他精神还沉浸在自己刚才那番热血之中，可身体却已经开始逐渐变凉。
“东方凌尘，你在做什么！”姬雪不可思议的拉住东方凌尘握剑的手，“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你看他们的眼神，再看看他们眼中的杀气，他们是在炼炉中活下来的无名者，他们刚才的刀处处指向我的要害。”东方凌尘的目光再度扫视周围，姬雪也紧紧皱起眉头，随着东方凌尘的目光逐个看向每一个孩子。
东方凌尘的没错，这些孩子眼中并没有因刚刚死去的同伴而感到悲伤，反而饱含杀意的看向自己。
这样的眼神，让她感到脊背发凉。
“可是......”
姬雪还想再什么，就听东方凌尘冷声道：“他们的思维已经被苏昌河腐蚀了，仇恨的种子在心中埋下，他们不会觉得暗河杀人有什么不对，只会去怪这个世界没有给暗河留下生存的空间。”
“姬雪，看看他们的眼神吧，此子断不可留。”
话音落下，数道寒芒闪过，剩下九个孩子接连倒下。观雪收回鞘内，那洁白的剑鞘上无意间沾上了少许殷红，看着是那么刺眼。
姬雪心下黯然，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江湖，有银鞍照白马的潇洒肆意，自然也有血染长歌的不死不休。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前一后走到的走到了来时的那条河边，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几十条已经僵硬聊尸身。
杀戮只是一种手段，但绝不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东方凌尘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又看向了那星落月影阁的方向。
“怎么了？”姬雪不解的问。
东方凌尘双目微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几个无名者的对，暗河是一条河，只要泉眼不灭，这条河就永远不会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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