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沈慕言刚要打开药箱，就被霍景行按住了手。
他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语气里多了些无奈：“你先歇会儿，我自己换药熟得很。”
沈慕言没逞强，顺势坐在炕沿上，指挥着他解开腰腹处的绷带。
霍景行解开上衣，腹部缠着的纱布，隐约能看见渗出来的一点淡红色。
他动作还算利落，可换纱布时，牵扯到伤口，也是一声不吭。
沈慕言看着他粗鲁的动作，忍不住提醒：“你轻点！”
霍景行笑：“没事，我不疼！”
沈慕言皱眉，有点看不下去：“这跟疼不疼没关系，上药操作必须严格遵循规范，你的手法过于粗糙，这种粗鲁的动作可能会破坏伤口周围的组织，延缓愈合时间，甚至有可能引发新的感染……”
接下来就是沈慕言的一顿专业科普，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霍景行：“……你厉害，不愧是专业医生。”
沈慕言重新拿起工具，酒精棉快速扫在伤口周围，力道重得让霍景行忍不住弓起背，却精准避开伤口中心，只快速擦去周围溢出的血渍。
霍景行疼得额头冒冷汗，强忍着骂娘的冲动：“你这不是粗鲁？”
“我粗鲁，但专业！”
看着有人比自己痛苦，沈慕言突然就心情好的笑了。
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迅速缠好纱布，并利落的打了个外科结。
“行了，我去卫生室，大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沈慕言起身，拿起药箱就走。
霍景行想拦都没拦住，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生怕再把人惹生气，不敢追出去。
……
沈慕言回到卫生室，第一时间拿了药草给自己熬了一碗中药。
喝了药，躺床上缓了一会儿，才觉得腹痛缓解了一些。
还没等她做什么，就见大队长匆匆过来：“慕言，你奶病了，要不你去看看？”
“我奶？行，那叔你等我拿一下药箱。”沈慕言有点烦，不知道沈家又整什么幺蛾子。
不过她是村医，有人病了她也不能不去。
跟大队长一起来到沈家，就见沈家人一个不差，竟然全都在。
这就更奇怪了，沈老太得了多大的病？竟然被沈家这么重视？
“慕言啊，你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你奶奶。”沈建军看起来很紧张，不好跟她对视。
沈慕言看了他一眼，拎着药箱快步进屋，就见沈老太盖着两层厚被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嘴里还哼哼唧唧地着胡话。
她放下药箱，先伸手探了探沈老太的额头，入手滚烫。
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体温计，甩了甩后夹在沈老太腋下。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叮嘱守在旁边的李翠花：“按着点，我让你拿的时候再拿出来。”
转身，她又掀开沈老太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号脉，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样啊慕言？你奶奶这病严不严重？要不你给她拿点药吧。”沈建军在一旁急得直搓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别急。”这次还真错怪他们了，老太太真生病了。
时间差不多，沈慕言才把体温表拿出来看了眼：“发烧了，烧得还不轻，39度多。”
她直起身，一边从药箱里拿听诊器，一边问道：“我奶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李翠花连忙接话：“早晨开始就这样了，叫也叫不醒，一直胡话。”
沈慕言点点头，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听沈老太的心肺，没发现异常。
“着凉了，昨晚没给她盖被子？吃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吧。”
体温太高了，沈慕言给开了从公社拿回来的西药，不用熬药，见效也能快一点。
“别盖这么厚的被子了，得散热才行，再用温水给我奶擦擦身子。”沈慕言着顺手把被子给掀开。
这才发现被子底下都是湿的！
第二层被子都湿透了，深色的水渍晕开一大片，连带着下面的褥子也湿黏一片，沈老太身下的衣裤更是能拧出水来，唯有最外层被子的表皮是干的，显然是被人刻意铺在上面遮掩。
“这……这是咋回事？”大队长率先反应过来，眉头拧成疙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看向沈建军的眼神里满是怒气：“沈建军，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娘的？”
沈建军被问得一缩脖子支支吾吾半，才憋出一句：“我每挣工分……家里都是我媳妇照鼓！”
他着，不停对李翠花使眼色。
“大、大队长，可能是……是娘发烧出汗了，我、我没注意……”
“出汗？”大队长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那能攥出水的被褥，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娘好好看看！这被子都快滴水了，你告诉我是出汗？就是漏雨也比这鬼话真！”
这人睡在湿窝窝里，难怪烧的这么厉害？
李翠花被骂得头都不敢抬，浑身直打哆嗦。
沈慕言站在一旁，本就因为腹痛脸色苍白，此刻看着沈家这一地鸡毛，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多余的话都懒得。
她弯腰从药箱里拿出刚包好的退烧药，递给李翠花：“大伯娘，先把药给我奶喂下去。赶紧把她的湿衣服和被褥都换了，睡在这水窝里，吃再多药也没用。”
李翠花连忙接了药，应了声“哎”。
沈慕言转头看向大队长，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叔，我也不太舒服，刚喝了药还没缓过来，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卫生室了。”
大队长看她脸色确实不好，连忙点头：“行，你赶紧回去歇着，这里我盯着。”
着，又狠狠瞪了沈建军一眼：“还愣着干啥？赶紧找干净被褥，给你娘喂药换衣服！”
沈建军连连应声，推了自己媳妇一把：“赶紧去！”
沈慕言拎着药箱，没再看沈家众饶嘴脸，转身就往外走。
这显然是沈家人故意的，不过她不知道沈家搞这出是想干什么。
她现在也懒得想就是了，只想回卫生室继续躺着。
虽然腹痛有所缓解，不过还是感觉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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