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轻骑兵侧击
上回书到，方百花巧施妙计，将那“一窝蜂”火箭藏于要道两侧，待关胜的连环马气势汹汹冲来，只听得一阵梆子响，万箭齐发，真个是火鸦遮、流萤曝，把个不可一世的梁山铁骑烧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关胜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眼见心血练就的连环马折损近半，也只得捶胸顿足，在亲兵死命护卫下，再次败退下去。这一阵，可算是把梁山的锐气又打掉三分。
炎军大营里，自然是欢声雷动。士卒们清理战场，收缴盔甲兵器，救死扶伤，忙得脚不沾地，可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走路都带风。几个老兵油子一边从土里往外拔铁蒺藜，一边唾沫横飞地比划着：“瞧见没？那铁甲马再厉害，遇上咱们百花将军的妙计，也得趴窝！”
庞万春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蒲扇般的大手拍在方百花肩上，震得她铠甲哗啦作响：“百花妹子！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又是陷坑又是铁蒺藜，如今又弄出这喷火的蜂子窝！可把梁山那群贼厮鸟坑苦了！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方百花虽然也松了口气，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蹙着眉，望着北面梁山败军退去的烟尘，低声道：“庞大哥，切莫高兴太早。关胜虽败，梁山根基未损。那智多星吴用最是诡计多端，连败两阵，他绝不会再让关胜这般硬冲了。我猜...下一步，他们该换打法了。”
“换打法？”庞万春一愣，挠了挠络腮胡子，“还能换啥打法？难不成飞过来？”
“飞是飞不过来，”方百花走到简易沙盘前，指着几条被清理出的通道和两侧复杂的地形，“但他们吃了亏，必然学乖。不会再挤在一条道上硬冲。我若是吴用，便会兵分几路。一路正面佯攻，吸引我军主力注意；另遣精锐，特别是轻捷快速的马军，利用地形掩护，从两翼迂回，绕过我们的主阵地，直插后方，或断我粮道，或袭扰我薄弱营寨，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
庞万春一听，铜铃眼瞪了起来：“嘿！要玩阴的？老子怕他不成！他有关胜，俺有王林！论起马快刀疾，咱王林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他口中的王林，正是此前败于关胜之手的那位骑兵统领。王林这些日子可是憋屈坏了，日夜操练兵马，就盼着雪耻。此刻正在帐外候命，听得庞万春叫他，赶紧掀帘进来，抱拳行礼：“末将在！庞将军有何吩咐？”
庞万春大手一挥：“王林！百花将军料定梁山贼下一步要派轻骑从两翼摸过来捣乱！你的马队，养精蓄锐这些日子，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给我把眼睛放亮，哨探放远！一旦发现梁山马军的影子，别客气，给我狠狠地打！一雪前耻！”
王林闻言，精神大振，眼中燃起战意：“末将得令！定叫梁山贼寇有来无回！”他转身便去安排哨探，整顿兵马。
方百花又补充道：“王将军，切记，敌若分兵，其势必散。你亦可将骑兵分为数队，相互策应。利用我军熟悉地形的优势，藏于丘陵、林间。待敌半渡或深入，听号令同时杀出，以快打快，冲乱其阵型即可，不必贪功恋战。若遇大队，则袭扰其后，焚其粮草，射其战马，让其不得安宁。”
“末将明白！”王林重重抱拳，领命而去。
果然不出方百花所料。关胜败回大营，向宋江、吴用请罪。吴用摇着鹅毛扇，并未过多责备，反而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贼军火器犀利，工事坚固，正面强攻，确非上策。”他走到地图前，点着余杭平原两侧的缓丘和疏林，“我军当发挥马军机动之长。可命没羽箭张清、急先锋索超，各引一支轻骑，多带弓矢，不从正面，而是借助地形掩护，分从左右两翼迂回穿插。一者，探其虚实，寻其破绽；二者，扰其后方，断其粮道；三者，若其分兵来救，正中我下怀，我可集中主力，攻其一点！”
宋江点头称善，即令张清、索超点齐本部轻骑，依计行事。
却张清、索超二将，都是梁山上有名的猛将，一个飞石打人百发百中，一个性子如火悍不畏死。各领了五六百精骑，人衔枚，马摘铃，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分别向左右两翼摸去。
张清这一路，往西边绕，目标是寻找通往“大炎”军侧后的路。索超往东边插，意图靠近钱塘江，威胁对方水寨补给线。两路人马偃旗息鼓，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像两把无声的匕首，刺向南军软肋。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大炎”军放出的远探哨骑眼郑消息很快传回大营。王林闻报，冷笑一声：“果然来了！儿郎们，准备迎客！”
他依方百花之计，将手下两千轻骑分为四队，两队伏于西线丘陵之后，两队藏于东边林间，自己亲率一队作为策应，约定以号炮为令。
色微明，张清率领的梁山马军，已深入南军控制区十余里，正行至一处丘陵间的谷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马蹄踏在草皮上的轻微声响。张清为人谨慎，正欲派斥候上前探路，忽听一声号炮炸响！
“杀啊——！”
刹那间，两侧丘陵后喊杀声震，埋伏已久的“大炎”骑兵如同决堤洪水，猛冲下来！箭矢如雨点般泼洒向措手不及的梁山骑兵！
张清大惊，急忙指挥部下结阵迎担梁山骑兵也是久经战阵，虽惊不乱，纷纷张弓还击。但“大炎”军占据地利，又是突袭，第一波箭雨就射翻了不少梁山骑兵。张清大怒，拍马舞枪，直取“大炎”军带队将领，二人战在一处。他麾下骑兵也奋力厮杀，谷地中顿时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边的索超也遭遇了伏击。他的队伍刚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地，埋伏在林中的“大炎”骑兵便呼啸杀出！索超是个猛将，遇袭不退反进，挥舞金蘸斧，嗷嗷叫着带头反冲锋，与“大炎”骑兵绞杀在一起，战况尤为激烈。
两处战场，几乎同时陷入混战。王林在策应位置，不断接到战报，得知两边都已接战，且敌军勇猛，一时难以速胜。他想起方百花的嘱咐，“不必贪功恋战”，于是下令：“传令！东西两路，缠住敌军即可！待其疲惫，听我号令，交替掩护，撤出战斗！”
命令传下，东西两路的“大炎”骑兵改变了战术，不再硬拼，而是利用马匹的灵活性，时而聚拢冲击，时而散开骑射，始终与梁山军保持接触，却又不断消耗其兵力士气。张清、索超虽勇，但地形不利，又被缠住，无法迅速脱身，也无法达成迂回穿插的战略目的，打得十分憋屈。
战至日上三竿，双方各有损伤。王林见时机已到，下令鸣金收兵。“大炎”骑兵听到信号，毫不恋战，迅速脱离接触，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消失在丘陵林木之郑
张清、索超追之不及，清点人马，均折损了百十骑，无功而返，只得悻悻然收兵回营，向宋江、吴用禀报。
这一场轻骑兵的侧击与反侧击，规模不大，却如同两位高手过招前的试探，凶险而关键。“大炎”军凭借准确的预泞有利的地形和灵活的战术，成功挫败了梁山军迂回侧击的企图，再次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经此一役，庞万春、方百花对王林统领的骑兵也更加信任。而梁山那边，吴用摇着扇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对面阵营里，有高人。这仗，越来越难打了。
话张清领着五百轻骑，借着黎明前的最后一点夜色掩护，沿着西线一条干涸的河床悄悄行进。马蹄都用厚布包裹，马嘴也套了笼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张清骑在马上，手里攥着几颗鹅卵石，这是他独门的飞石绝技。他时不时抬头观察两侧的地形，只见丘陵起伏，杂草丛生，是个极容易设伏的地方。
“都警醒着点！”张清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副将，“这地方太安静了，连只鸟叫都听不见，不对劲。”
话音刚落，就听“咻——”的一声尖锐哨响划破长空。张清心头一紧，这是梁山军遇袭的警报！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侧丘陵后突然冒出无数黑影，箭矢如飞蝗般射来。
“有埋伏！结圆阵！”张清大喝一声，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拨开迎面射来的箭矢。但他身后的骑兵就没这么幸运了，第一波箭雨下来，就有二三十人应声落马。
“大炎军的兔崽子们，敢暗算你张清爷爷！”张清怒不可遏，拍马直冲左侧丘陵。他看准一个正在指挥放箭的“大炎”军校尉，抬手就是一石子。“啪”的一声，那校尉应声落马。
可就在这时，右侧又杀出一支骑兵，直插梁山军阵腰。张清急忙回救，却见一个“大炎”将领挺枪杀到面前。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张清枪法精奇，但那“大炎”将领也不示弱，一杆长枪使得神出鬼没。
“报！后队被截断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冲到张清马前喊道。
张清心里一沉，知道中了圈套。他虚晃一枪，拔马回撤，大声喝道：“不要乱！向我靠拢！”
此时战场已乱作一团。梁山骑兵被分割成数段，各自为战。“大炎”军显然早有准备，利用地形优势，不断从不同方向发起冲击。张清虽然勇猛，连杀数名敌将，却也无法扭转战局。
东线的情况更是惨烈。索超本就是火爆脾气，遭遇伏击时非但不退，反而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过去！”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他手中金柄斧上下翻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个照面就劈翻了三名“大炎”骑兵。索超杀得性起，直取“大炎”军主将。那主将见索超来势凶猛，不敢硬接，拔马便走。索超紧追不舍，却不知不觉深入敌阵。
“将军心！”副将急忙提醒，可为时已晚。两侧突然又杀出两支伏兵，将索超团团围住。
“来得好！”索超不但不惧，反而哈哈大笑，“正好让爷爷杀个痛快！”金蘸斧舞得如同风车一般，硬是在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但“大炎”军显然训练有素，见索超勇猛，便改变战术。骑兵们不再近身搏杀，而是散开队形，用弓箭远射。索超虽然勇武，却也无法同时应对四面八方的冷箭。不多时，他肩头就中了一箭，鲜血顿时染红了战袍。
“将军，撤吧！”亲兵们拼死护住索超。
索超咬牙切齿，看着越聚越多的敌军，知道再战下去凶多吉少，只得恨恨地道：“撤！”
此时王林正在高处观战。见两路梁山军都已陷入苦战，他满意地点点头：“传令，让兄弟们再加把劲，但不要逼得太紧，给他们留条退路。”
身边的副将不解：“将军，为何不趁机全歼他们？”
王林笑道：“百花将军过，咱们的目的是挫败他们的迂回计划，不是全歼。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咱们也得付出代价。见好就收才是上策。”
果然，当“大炎”军的攻势稍缓，张清和索超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撤退。两路梁山军丢下百余具尸体，狼狈不堪地退出了战场。
王林下令打扫战场，自己则快马加鞭回营报捷。庞万春听王林得胜归来，亲自出营迎接，大老远就喊道：“王林兄弟，打得好啊！”
王林下马行礼：“全赖将军和百花将军神机妙算，末将不敢居功。”
方百花仔细询问了战况，点头道：“王将军处置得当。经此一败，梁山短期内应该不敢再轻易分兵了。”
正如方百花所料，张清、索超败退回营后，吴用沉思良久，对宋江道：“哥哥，南军中必有高人。咱们的计策都被他们料到了。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宋江叹道：“这余杭平原，比想象中难打得多啊！”
而此时南军大营中，将士们的士气更加高涨。王林经此一胜，终于洗刷了前次的耻辱，麾下骑兵也找回了信心。庞万春下令犒赏三军，营中一片欢腾。
只有方百花依然保持着清醒。她知道，梁山绝不会就此罢休。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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