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刚蒙蒙亮，韩峥便醒了。东北九月的清晨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他动作极轻地起身，看了眼身旁依旧熟睡的林晚，她呼吸均匀，脸色比昨日好了些许。他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这才悄无声息地穿衣出门。
晨光熹微中，他没有去训练场，而是径直走向团部办公室。这个时间，只有值班的通讯兵在。见到韩峥，通讯兵立刻起身敬礼：团长！
用一下电话。韩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黑色的手摇式电话机。他沉吟片刻，对通讯兵：帮我接东北省，石门公社，韩家大队。
通讯兵有些诧异，毕竟团长很少往村里打电话，但还是立即开始转接。这个时间点，大队部应该有人在了。
等待转接的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韩峥握着听筒，指节微微用力。他知道村里只有大队部这一部电话，平时基本不用，都是用来接收上级通知的。不知道这个时间父亲在不在大队部。
就在他以为可能要白跑一趟时，电话突然被接起，一个熟悉沉稳的声音传来：喂，韩家大队。
是父亲！韩峥立即开口，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些：爸，是我，韩峥。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韩父的声音带着诧异：峥？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显然，儿子突然在工作日一大早往大队部打电话，让他很是意外，甚至有些担心。
没事，是好事。韩峥能想象父亲此刻皱起的眉头，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林晚怀孕了，昨刚在卫生所确认的。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过了好几秒，韩父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真、真的？晚晚有了？
嗯，刚一个多月。韩峥肯定道，医生胎象平稳，就是有些妊娠反应。
好！好啊！韩父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这可是咱们老韩家的大喜事！你娘要是知道了，非得高兴坏了不可！
韩峥甚至能听到父亲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踱步的声音。这部平时只用来传达公务的电话，此刻传递的却是韩家最重要的家事。
晚晚怎么样？反应重不重？韩父关切地问，我这就让你娘收拾收拾，过两就去东北照顾晚晚！
爸，不用这么急。韩峥连忙阻止，现在才刚怀上，晚晚还能自理。东北这边马上就要冷了，路上折腾。等月份大些，需要人照鼓时候再。
韩父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你得在理。那你可得把晚晚照顾好了，听见没？想吃什么就给她弄，别省着......
我知道。韩峥认真地听着父亲的叮嘱，她会好好休息的。等稳定些，我再给你们写信。
好好好！韩父连声应着，让你娘先准备着，等你们需要了，随时都能去！
又嘱咐了几句，韩父才意犹未尽地挂羚话，想必是急着去通知这个大的好消息了。
韩峥放下听筒，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些汗湿。他站在窗前，望着营区里已经开始晨练的士兵，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部平时难得一用的电话，今却承载了他最急切的喜悦。
等他提着刚买的新鲜鸡蛋回到家时，林晚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慢慢活动。
你去服务社了？她看见他手里的鸡蛋。
韩峥放下东西，走到她身边，刚才给爸打羚话。
林晚惊讶地睁大眼睛：往村里打的？大队部的电话？
韩峥握住她的手，爸很高兴。我等月份大些再让妈来，现在快冷了，不着急。
林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知道往村里打个电话多不容易，更知道韩峥这么急着打电话，是想第一时间把这份喜悦传递给家人。而他体贴地推迟婆婆来的时间，更是考虑到了她的感受和东北即将到来的严寒。
谢谢。她靠进他怀里，轻声，等需要的时候再让妈来，现在我能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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