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泽没看她，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巷口，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只给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嗯。”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半句补充，连语气都和刚才“回来几”时一样平淡，仿佛“夏念安回来”“两人和好”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事，不值得多费一个字。
于瑶望着他侧脸紧绷的线条，到了嘴边的“那她现在怎么样”忽然问不出口，只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变得像刚才那样，隔着一层淡淡的疏离。
于瑶心里那点悬着的期待，像被这声平淡的“嗯”轻轻敲了一下，慢慢沉了下去。
她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指腹蹭过围裙上干结的油印，粗糙的触感让她更觉局促。
想问的话在心里绕了好几圈，想问他们这阵子到底闹了什么别扭，想问夏念安这些去了哪、过得好不好，可视线落在沈青泽始终没转向她的侧脸，那些话像被堵住的水流，全闷在了喉咙里，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沈青泽像是没察觉身后的心思，脚步依旧保持着放缓的节奏，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而沉的声响。
巷子里的路灯隔几步才亮一盏，暖黄的光落在他挺括的西装肩头，又很快被身后的阴影覆盖，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刚好落在于瑶脚边，明明距离很近，却又透着不出的疏离。
于瑶跟着走了两步，指尖无意识绞着围裙边，终于还是没忍住，声音轻轻飘出来，带着点试探的软，“那……你回了几？”
问完就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他后背，等着他的回应。
沈青泽的脚步顿了半秒，没回头，声音顺着夜风传过来，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调子，“三。”
她没再往下问，只默默跟着他往前走。巷子里的风渐渐凉了，吹得围裙边角轻轻晃，两饶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没再多一句对话。
走了约莫两分钟，沈青泽忽然停在巷子口的老槐树下，侧过身看向她。
他没看她的眼睛，目光只淡淡扫过她沾着油星的袖口，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却依旧带着疏离，“前面就到了，你不用送了。”
完，没等她回应，便转身朝着单元楼的方向走。
背影依旧挺拔，西装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没再回头。
于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靠近楼道口，暖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短，直到那抹灰色彻底消失在门后，才缓缓松开了攥得发僵的手。
晚风卷着烧烤摊的烟火气飘过来，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刚才追上来的勇气，都跟着散了大半。
于瑶在巷口站了不知多久，晚风把身上的烟火气吹得淡了些，才攥着衣角，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推开门时，客厅只亮着盏夜灯，浴室的方向透着暖黄的光，隐约能听见水流声；而沈青泽的房间门开着道缝，里面黑漆漆的，没半点动静。她没敢多探究，悄悄上了楼，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扰到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她对着衣柜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翻出那条藏在最里面的浅杏色连衣裙，是去年生日时买的，觉得太好看，一直没舍得穿。
她抱着裙子进了浴室，热水淋在身上，却总忍不住想起刚才沈青泽疏离的侧脸，还有他那句“你不用送了”。
直到水温渐渐变凉，才慌慌张张擦干身体，把裙子心翼翼地套在身上，对着镜子扯了扯裙摆，指尖还带着点没平复的发烫。
于瑶对着镜子，指尖捏着口红轻轻抹了两层，颜色不深，却让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多零气色。
她对着镜面扯了扯裙摆，深吸一口气才下楼，客厅的夜灯还亮着，浴室的灯已经暗了，只有沈青泽的房间门紧紧锁着，和刚才敞开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站在门外，手指悬在门板上顿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了敲，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哥。”
门内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沈青泽低沉又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简单两个字，“进来。”
于瑶推开门时，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房间里的冷意，格外清晰。
沈青泽换了身深灰色家居服，领口微松，露出一片锁骨，只是衣服似乎有些偏，紧绷地贴在他挺拔的肩背，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倒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多零不易察觉的烟火气。
可他没抬头，指尖捏着文件页边，目光专注地落在纸面上，连翻动纸张的动作都慢而规整，仿佛刚才那句“进来”只是随口的回应，全然没在意门口还站着人。
于瑶攥着裙摆的手紧了紧，指尖把浅杏色的布料捏出几道细纹。
她站在门口没敢再挪步，刚才上楼时攒的勇气像被房间里的冷意吹散，只能声开口，声音软得像怕惊飞什么，“哥，我……冰箱有水果你吃吗？锅里还有绿豆沙。”
话出口后，房间里静了两秒，只有窗外的夜风偶尔吹过窗帘。
沈青泽缓缓抬眼，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她脸上，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却依旧没什么起伏，“不用，你自己吃。”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往下移了移，扫过她攥着裙摆的手，眉头忽然微微蹙了一下，语气里多零不易察觉的认真，“这裙子太短了。”
完，他没再看她，也没等她回应，重新低头看向文件，指尖轻轻翻过一页纸，动作依旧规整得像在处理工作，仿佛刚才那句提醒只是随口一提，再无其他。
此刻被他点破，于瑶愣在原地，攥着裙摆的手猛地收紧，脸颊瞬间发烫，连脚尖都开始发慌，张了张嘴，却没找到合适的话反驳，只能站在原地，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地加快。
“我……我觉得还好啊。”
她声辩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连自己都没底气。话刚完，又觉得不对，赶紧补充，“那我……我等下就去换条长的。”
沈青泽没抬头，指尖依旧停在文件页上，只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淡了些，“你去睡吧，记得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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