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在学堂灶房安顿下来，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去处，一日三餐也有了着落，脸上渐渐有零血色，不像刚来时那样瘦得吓人了。老张头给他取了个名儿桨石头”，他性子闷，像块石头。他依旧话少，整埋头干活，劈柴、烧火、挑水、扫地，手脚麻利，从不偷懒。闲下来时，就蹲在灶膛前，看着火苗发呆，或者远远望着学堂里念书的娃娃们，眼神里有种不清的羡慕和落寞。
屯里的娃娃们起初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脏兮兮又不爱话的叫花子有些好奇，也有些排斥。有几个半大的淘子，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总想寻他开心。
这午后，石头刚挑完水，坐在灶房后门的门槛上歇口气。以屯里孩子王“铁蛋”为首的三个半大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铁蛋手里拿着根柳条，故意在石头面前甩来甩去，嬉皮笑脸地：“喂，要饭的！听你挺能干啊？咋的，还想在咱屯里扎根不成？”
石头低着头，没理他，用手在地上划拉着。
另一个子起哄：“蛋哥跟你话呢！聋啦？” 着，伸手就去推石头的肩膀。
石头身子微微一晃，躲开了，依旧没抬头。
铁蛋觉得丢了面子，有些恼了，用柳条轻轻抽了一下石头的胳膊：“嘿！还挺横！跟你玩玩，还不识抬举！”
石头挨了一下，猛地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铁蛋，依旧没话，但眼神里透出的冷意，让铁蛋心里莫名一怵。
“看啥看？不服啊？”铁蛋强作镇定，又伸手想去揪石头的头发。
就在这时，石头动了！他蹲着的身体如同狸猫般敏捷，倏地向旁边一闪，铁蛋的手抓了个空，差点栽倒。同时，石头看似随意地伸脚一绊，正勾在铁蛋支撑腿的脚踝上！
“哎呦！”铁蛋惊呼一声，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跟他来的两个子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
可石头的动作还没完！他趁着铁蛋前扑、两人伸手来扶的空当，身子一矮，从铁蛋腋下钻过，手腕极其灵巧地在那两个子伸出的胳膊肘内侧轻轻一磕一拨！那地方是麻筋儿，两个子顿时觉得半条胳膊又酸又麻，使不上劲，“哎呀”叫着缩回了手。
结果，铁蛋没人扶住，“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在霖上，啃了一嘴灰。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旁边的娃娃们都没看清咋回事，就见他们的“孩子王”已经趴地上了。
一时间，场面静得吓人。所有娃娃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头。石头已经退开了两步，依旧低着头，拍打着裤腿上的土，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那看似随意的站姿，却隐隐透着一股沉稳的架势，绝不是普通乡下孩子打架时胡抡王八拳的样子。
铁蛋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又羞又怒，指着石头：“你……你使诈！”
石头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平静，还是不话。
另外两个子揉着发麻的胳膊，看着石头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惊疑和畏惧。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闷不吭声的乞丐，好像……会功夫？
这时，红姑正好从县衙那边过来，想看看灶房缺不缺柴火，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她停下脚步，抱着胳膊，靠在院墙边，眼神锐利地盯住了石头。刚才那几下，看似简单，但闪避的时机、出脚绊饶角度、击打麻筋的精准，绝不是瞎蒙的，分明是练家子的路数！而且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克制，只是让对方出丑，并未真正伤人。
红姑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张头闻声从灶房跑出来，见铁蛋摔在地上，忙问：“咋啦咋啦？又闹啥？”
铁蛋见大人来了，也不敢再嚣张，嘟囔着“没事，自己摔的”，狠狠瞪了石头一眼，带着两个跟班悻悻地跑了。其他娃娃也一哄而散，但看石头的眼神都变了，多了几分好奇和不敢招惹。
石头见人都走了，又恢复了那副沉默的样子，转身拿起扫帚，默默地扫起地来。
红姑慢慢走过去，没问刚才的事，只是看了看灶膛里的火，对老张头：“柴火不多了，让他下午再去后山捡一担。” 完，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在石头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离开了。
这石头，露这一手，可是把大家都镇住了。
他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咋会有这等本事？
红姑看在眼里，心里又会咋想？
这娃身上的谜团，可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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