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依云看着陈元那副云淡风轻，甚至带着点看戏的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就噌噌往上冒，仿佛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主角却完全不按剧本走。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意，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今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发脾气的。“陈元。”她开口，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总裁派头，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包装的赏赐，“我们以前好歹夫妻一场，你就这么不念旧情，非要盯着云诚娱乐，盯着我找麻烦吗？你最近的那些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话一出，陈元差点没把刚刚端起来的咖啡给笑喷了。他寻思着，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从头到尾，是谁在背后搞动作，买水军，试图把他往泥潭里踩？现在倒好，恶人先告状，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无辜嘴脸，仿佛他陈元才是那个忘恩负义、无理取闹的人。
这脸皮厚度，怕是连长城都自愧不如。
“冯总，您这话的，我有点听不太懂了。”
陈元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是我找你们麻烦，还是你们云诚娱乐，还有某些深情的人，一直变着法儿地想给我‘惊喜’呢？”
他特意在“惊喜”和“深情”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顾诚在一旁听着，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死死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能感觉到陈元话语里的刺，那刺仿佛直接扎进了他的心口，让他坐立难安。
冯依云显然没听出陈元话里的深意，或者，她自动忽略了那些不中听的部分。在她看来，陈元现在的平静，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强装镇定，或者是被她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住了。
“以前的事情，看在我们曾经的关系上，我可以既往不咎。”冯依云下巴微扬，露出一副“我很大度，你应该感恩”的表情。她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份文件，姿态优雅地轻轻推到陈元面前，仿佛那不是一份文件，而是一道救赎的圣旨。
“这是什么？”陈元就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手指却没去接没那份文件。
“一份合同。”冯依云红唇轻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施舍与怜悯，“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探店那种打闹也赚不了几个钱，还到处得罪人，看看你微博h和斗音下面那些评论，啧啧。”
“你以前那些幼稚又过激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是一时冲动，是被我抛弃后的不甘心和报复心理在作祟。”她到“抛弃”两个字时，还特意瞥了一眼身旁的顾诚，仿佛在寻求某种认同，又像是在炫耀自己如今的选择。
顾诚连忙配合地露出一个“理解”且带着点“悲悯人”的复杂表情，虽然他心里恨不得陈元立刻从地球上消失，更别提回到冯依云身边。
陈元看着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俩人不去演二人转真是屈才了，奥斯卡都欠他们一座金人。
“所以呢？”陈元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她的“慈善表演”。
“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冯依云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恩赐”口吻，仿佛这是陈元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签了这份合同，你就可以重新回到云诚娱乐。你之前那个探店主播的账号，我会让法务部处理一下，也算是物归原主。”
“以前的那些不愉快，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是气的人。”
“我会让公关部发文，澄清之前对你的所有误会，帮你挽回一些岌岌可危的名声。”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简直是大的恩惠，是菩萨下凡普度众生。“当然，薪资待遇方面，也不比你之前的略高点，毕竟公司也要考虑你近期造成的负面影响以及你目前的能力。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对你来，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她完，便好整以暇地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陈元，等待着他感激涕零地接过合同签字，甚至可能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之前的“不懂事”。
在她想来，陈元现在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之前的那件事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翻红而已。一个没了背景和资源的主播，还能翻出什么大浪花来？给她一个重新回来的机会，他应该跪下来感恩戴德才对。
顾诚在一旁，听着冯依云这番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几乎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没想到冯依云居然会真的想让陈元回来！这怎么可以？陈元要是回来了，那他算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把陈元从冯依云身边挤走，现在又要让他回来膈应自己？他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心中对陈元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然而，预想中陈元感激涕零或者犹豫不决的表情并没有出现。
“噗嗤。”一声没忍住的轻笑，清晰地从陈元口中溢出。
他看着冯依云，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跳梁丑费尽心机表演了一出蹩脚滑稽戏后的谢幕。
“冯总，您这自我感觉，是不是有点太良好了？还是，您平时偶像剧看多了，真以为自己是掌控别人生杀大权的女主角了？”陈元拿起那份合同，用两根手指嫌弃地夹着它，在空中晃了晃，像是在掂量什么沾了病毒的废纸。
“回云诚娱乐？”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笑容里满是讥诮，“你是觉得我脑子进水了，还是觉得您这云诚娱乐是什么洞福地，人人都想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冯依云脸上的得意和施舍瞬间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陈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给你机会，你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她的声音尖锐了几分，那股子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味道又浓郁地回来了。
“好心？”陈元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冯总的好心，我陈元可真是受不起，也消化不了啊。”
“你这哪里是给我机会，分明是看我最近热度不错，想再把我签回去当牛做马，榨干我最后一丝利用价值，顺便摆在眼前恶心恶心我，彰显您的‘大度’和‘仁慈’吧？”
“哦，对了，”陈元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一拍手，“可能还想借着我的名头，给你们云诚娱乐洗白一波？毕竟‘前夫浪子回头金不换，前妻大度容人纳贤才’，这种感动地的戏码，你们公关部是不是连通稿都给我拟好了？”
陈元每一句，冯依云的脸色就铁青一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顾诚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陈元，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用视线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陈元这番话，简直是把他们的那点龌龊心思扒得干干净净，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一点脸面都没给他们留。
“陈元！你不要太过分！”冯依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陈元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精致的妆容似乎都有些扭曲了。她没想到，自己“屈尊降贵”提出的条件，换来的竟然是这般赤裸裸的嘲讽和羞辱。这和她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陈元不应该是痛哭流涕地感谢她的“再造之恩”吗？
“过分？”陈元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比起你们对我做的事情，我这只是了几句大实话而已，怎么就过分了？难道冯总只喜欢听虚情假意的奉承？”
他将那份在他看来比厕纸还不如的合同，轻轻地，如同丢垃圾一般，扔回到了冯依云的面前。
“冯总，这‘大的恩赐’，您还是留着赏给那些需要的人吧。”
“我陈元可无福消受。”
“至于回云诚娱乐？”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屑，“那地方，我还真不稀罕。空气不好，人也不怎么样。”
“毕竟，”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我可不想哪又被什么所谓的‘白月光’给设计了，或者被什么‘好兄弟’背后捅刀子，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还得被人家当成傻子看笑话。”
这话，无疑是同时狠抽了冯依云和顾诚两个饶脸，火辣辣的疼。
冯依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几乎要维持不住总裁的体面。顾诚则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额角青筋暴跳，怒视着陈元，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陈元，你少在这里含沙射影，胡袄！”
陈元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他，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冯依云。
“冯总，戏也看完了，‘恩赐’也领教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毕竟，”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居高临下地扫了那对脸色各异的男女一眼，语气轻松却带着十足的蔑视，“我忙得很，不像某些人，闲得只能靠算计前夫来找点微不足道的存在感和乐子。”
完，他转身就要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满室的尴尬和怒火。
“等等！”冯依云也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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