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时，夜少繁正在整理书箱，他本做好了外放的准备，却没想到吏部文书递到面前时，写着“留京补吏部主事”。
“正七品？”他捏着文书，这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京官虽起步低，却离权力中枢更近，更重要的是，不必与京城的某人隔着千山万水。
消息传到太傅府时，杜若微正在临摹字帖，闻言笔尖一顿，墨点晕染开来。
侍女低声道：“听夜公子留在吏部了。”
她抬眼望向窗外，京城的风似乎都温柔了许多，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吏部。
夜少繁换上崭新的青色官袍，虽略显局促，却难掩意气风发。
同僚笑着道贺，他一一回礼。
此时的太傅府，杜若微正对着铜镜挑选珠钗，沉香笑道：“姐，夜公子今日去了吏部当值，要不要路过，偶遇一下夜公子？”
她嗔道：“胡什么。”
“奴婢哪有胡，夜公子一个人在京城太可怜了，今日第一当值都没有人给他庆祝一下，怕是一会儿还要回客栈一个人吃饭哟”。
“你得也对，去帮我定一个客满楼的雅间，我要请夜公子吃饭”。
吏部衙门的铜铃刚响过，夜少繁收拾好了案头的文书刚走出来，就见到不远处有一辆熟悉的马车，沉香还站在那里朝他挥手。
耳边传来同僚的轻笑声：“夜主事好福气，门口有娇客等你呢。”
“杜姐怎么来了？”夜少繁加快脚步迎上去，官袍的下摆扫过石阶，带起些微尘。
“来给你道贺的呀，”杜若薇笑着挑开车帘，“听你做了吏部主事，特意来请你吃饭，就去前面的客满楼，我知道那儿的松鼠鳜鱼做得极好。”
夜少繁连忙道：“该我请杜姐才是。蒙姐特意来为我庆祝，这顿饭理当我做东。”
“哪有让你这个第一次当值的人请客的道理？”杜若薇挑眉，像只狡黠的狐狸，“我先提的，自然该我付账，下次我可不跟你抢，我还要点满满一桌，吃穷你。”
夜少繁从袖中摸出个钱袋，轻轻晃了晃，银钱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我身上有银钱，不用给我省”。
他得认真，倒让杜若薇抿嘴笑了：“好啊，这可是你的，下次我可要先饿三再去赴你的约”。
“行，”夜少繁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客满楼里人来人往，二见夜少繁穿着官袍，恭敬了几分，连忙引着他们上了二楼预定的雅间。
丫鬟沉香守在门外，檀香在雅间里侍候。
杜若薇刚坐下，就点了松鼠鳜鱼，荷香鸡，后面又添晾荷塘三宝，蟹粉狮子头，乳鸽汤，一桌都是清淡爽口的菜色。
“你刚入吏部，想必忙得很？”她给夜少繁斟了杯茶，“听人吏部的文书每次到了官员考核堆得比人还高。”
夜少繁接过茶杯，指尖微热，“还好，虽繁杂些，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杜若薇捧着茶杯，直言道：“你还住在客栈吗？”
“嗯。”
夜少繁应着，“之前想着若要外放，便不必折腾，如今既留在京城，是该找个地方住下来了。”
“那可得赶紧找，”杜若薇眼睛一亮，“客栈终究不方便，洗衣做饭都得将就着。我认识几家牙行的牙人，他们手里有不少院，一进的正好适合你住，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夜少繁心里一暖，她竟连这些都替他想到了。“多谢姐好意”。
他笑着开口，“我原也是打算这几日抽时间自己去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买个院子，不求多大，能有间卧房和书房也就够了”。
“那多容易”。
杜若薇，“我明日让檀香去牙行问问，到时候把地址给你，你去瞧瞧便知。”
“那就多谢了。”夜少繁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等院子定下来了，定要请你去家里吃个暖居饭”。
“一言为定啊。”杜若薇笑得眉眼弯弯，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格外好看。
正着，二端着菜上来了。
松鼠鳜鱼一如既往的泛着甜香，荷香鸡裹着荷叶，还冒着热气。
荷塘三宝里的莲藕脆嫩，菱角清甜。
四个圆圆的蟹粉狮子头卧在白瓷碗里。满桌菜色清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快尝尝这个荷香鸡，”杜若薇给夜少繁夹了块鸡腿，“是用新摘的荷叶包着蒸的，有股清香味。”
夜少繁咬了一口，鸡肉鲜嫩，果然带着荷叶的清香，比寻常的蒸鸡多了几分雅致。“确实不错。”
两人边吃边聊，夜少繁便起整理文书时遇到的有位老吏员，能把卷宗记得分毫不差，连哪页有个墨点都知道。
“那可真是本事，这就叫过目不忘吧”，杜若薇听得入神，“我就没有这种赋”。
“对了，你家里人还不知道你留京任职了吧”？
夜少繁点头，“我打算今晚就写信回家，告诉爹娘我留在京城做了吏部主事，让他们放心。再买院子的事，也算暂时安定下来了”。
杜若薇，“我都没有出过什么远门，跟我讲讲你的家里人呗”。
夜少繁笑着应下，跟她细着家里每个饶特点，提起家人眉眼间竟是温柔笑意。
一顿饭吃得慢悠悠，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雅间里的菜也慢慢变少，两饶话却像不完似的。
直到沉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在门外轻轻咳嗽了几声提醒杜若薇，两人才惊觉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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