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宴上正是酒酣耳热。
李洵被贾政、林如海、史家兄弟、王子腾并一众勋贵团团围住。
他脸上挂着浅笑,对于敬酒挑拣着来,看顺眼的、与自己有关系的、如林如海这般未来要紧密合作的便爽快饮了。
那些一味谄媚或往日不对付的,便只略沾唇,甚至直接不搭理。
“王爷海量!下官再敬您一杯,恭祝王爷与侧妃娘娘琴瑟和鸣。”一个侯府子弟挤上前谄笑。
李洵瞥他一眼,认得是常跟北静王溜须拍马的,只举了举杯也不喝。
那人碰了软钉子讪讪退下。
李洵转向林如海,语气和煦:“林大人,在京中可都安置妥当了?”
林如海念及女儿,到嘴的客气话咽了回去,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拱手道:
“劳王爷挂心,已然妥当。”
李洵心下暗道,那么快就妥当了啊,不过黛玉终究要接进王府,谁也拦不住孤。
他面上不露,点头道:“妥当便好,林大人此番出任工学院校长,陛下倚重。
今后与贾主任一同,便是孤的左膀右臂了。学院初创,还望林大人不吝才学,放手施为,有孤在不必多虑。”
林如海正色道:“王爷言重,如海蒙陛下不弃,敢不尽心?只是于格物实学一道,确是新涉……”
“欸,探花郎谦虚了不是?”李洵摆手打断: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林大人之长在于统筹、明理、知人。
具体技艺,自有洋先生与工匠。何况以林探花的才学,区区洋人玩意儿而已,一看就会,放心跟着孤干便是。”
这话直白而透着信任,林如海心中一暖,郑重颔首:“下官一定尽心而为。”
旁边贾政早已醉得酩酊,被史鼎、史鼐搀扶着,挥舞手臂口齿不清:
“王、王爷……放心,工学院……包、包在下官身上,定会办得……红红火火……”
王子腾也凑上前,他官居京营节度使,又是王夫人兄长,话自然而然带着亲近:
“王爷,元春自幼温良恭俭,能侍奉王爷是她的福分,也是我王家的荣耀,日后王府若有用得着王家的地方,王爷尽管吩咐。”
李洵满意地看了看王子腾,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这老登识趣。
其他勋贵也纷纷附和。
李洵含笑应酬,心下却有些不耐了,没完没了下去他还怎么入洞房。
王府那边还有迎亲宴,要喝第二场,霍元他们指定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了。
他瞥见刘长史在人群外使眼色,知时辰已到,该迎亲了。
贾母身边的琥珀,王熙凤的臂膀平儿、王夫人屋里的玉钏儿、宝玉房里的袭人奉命寻宝玉顺道引路。
丫鬟媳妇走来,盈盈下拜:
“王爷,吉时将至,老太太、太太们请您移步后头,迎请侧妃娘娘登轿。”
李洵顺势起身,对众人笑道:
“诸公盛情,孤心领了。迎亲要紧,失陪。”
罢,随着琥珀等人,在一众年轻子弟簇拥下往后宅行去。
薛蟠、贾蓉、贾蔷、贾环等最爱凑热闹,呼呼啦啦跟在后面,唯有贾琏高心有些勉强,干脆借酒醉溜到一旁去。
薛蟠挺着肚子嗓门大开:“王爷,兄弟们给您助威!”
贾蓉嬉皮笑脸:“王爷才高八斗,姑姑们那点心思,还能难倒您?”
贾环也泥鳅似的往前钻,嘴里嚷嚷:“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贾兰懂事些,拉着贾环袖子低劝:“三叔,仔细些。”
一行人来到元春院落门前就不再往前走了,只站在廊下起哄。
庭院郑
八个风姿各异的少女已在门前排开,真有些一夫当关的气势。
恍如一幅群芳嬉春图。
李洵脚步一顿,目光扫过这阵仗不由乐了。
他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兴味盎然,朗声道:
“嗬,原来在此设下仙阵?看来今日不拿出点本事,是接不走孤的美人了?”
史湘云叉腰娇声道:“王爷姐呼既知道,那便再好不过。
需得从咱们这八位守关女将这里过得三关,斩得六将,方显诚意。”
引得众女抿嘴偷笑。
李洵煞有介事地挨个点过去,不合规矩地改称呼打趣:
“林姨、薛姨、史姨、甄姨、贾姨们……哟……
这位面生的美人儿又是哪位姨?”最后目光落在湘云身边紧张好奇的薛宝琴身上。
宝琴虽是见过世面,但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位亲王,又被专注看着,俏脸瞬间红了,心里的局促不安被那含笑目光冲淡不少。
她起身福了一福,真的娇笑:“回王爷,民女薛宝琴,是宝钗姐姐的堂妹,特来恭贺元春姐姐出阁之喜。”
“原来是宝钗的妹妹。”李洵笑容加深,目光在宝钗和宝琴脸上流转。
“果然姐妹皆绝色。”
宝钗闻言,端庄的脸上掠过红晕,微微垂眸。
黛玉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嘴角却微翘,见了好看姑娘就油嘴滑舌的!
探春怕话题带偏,轻咳一声,将注意力拉回正题。
虽然仍想着大伯伯的事情,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时候,她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尽量轻快:
“王爷,闲话少叙,我们姐妹商量了,请您过三关。
若过得,自然欢欢喜喜迎走大姐姐,若过不得……”
她看向旁边石桌上的酒壶酒杯。
“便按规矩,罚酒三杯,方可再试,王爷可准备好了?”
李洵一拂袖摆,身姿挺拔如松,朗笑:“区区三关何足道哉?尽管放马过来,待孤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嘴里吐不出好话儿!”黛玉含笑啐一口,见他自信满满,忍不住嘲讽两句。
“王爷可莫把话满,仔细阴沟里翻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待会儿若被咱们女子难住,面上须不好看。”
“林姐姐得是,王爷姐呼别瞧了咱们。”湘云拍手附和,宝琴也连连点头。
李洵挑眉看向黛玉:“那便请林姨出题?”
黛玉也不推辞,起身款款上前一步,眼珠微微一转闪过狡黠,伸手指过前排几位姐妹,笑道:
“这第一关,考王爷眼力与细心。方才王爷进院,可曾留意我们姐妹今日手中所执绢帕都是什么颜色。
又是何种花样,请一一道来,错一处便算不过关。”
此题一出。
不仅李洵愣住,连薛蟠、贾蓉等人也傻了眼。
李洵光顾着看姑娘们的脸和身材,谁注意那手帕?
李洵心下暗叫刁钻。
他方才进门,目光确在几位金钗脸上身上流连,哪有余暇瞧帕子?
此刻被问住,面上却不肯露怯,故作沉吟,眼神飞快扫过众女。
姑娘们早把帕子藏在袖子当中了,哪肯给他瞧去。
他硬着头皮胡乱猜:
“玉儿是白绫绣竹帕子,宝钗是淡青素绢,湘云是鹅黄织花。
宝琴是粉红杭绸?至于甄家姑娘莫不是海棠红,探春是玫瑰红吧,迎春惜春,水绿、月白?”
话音一落,姑娘们已笑作一团。
湘云笑得前仰后合,举着自己帕子:“王爷姐呼只猜对我这个,林姐姐的是青绣缠枝兰草。
宝姐姐的是蜜合色芙蓉,琴妹妹的是杏子黄绣梅花,秋姮姐姐的是石榴红。
探春姐姐秋香色,迎春姐姐浅紫,惜春妹妹玉色,王爷姐呼您这眼力可真是明察秋毫!”她故意拖长调子调侃。
薛蟠等人在走廊边也跟着起哄大笑。
李洵摸摸鼻子,倒也爽快,自嘲道:“孤认罚,看来孤眼里只装得下美人,装不下美人帕子,罚酒便是!”
早有丫鬟端上三只斟满的银杯。
黛玉眼中笑意盈盈,亲自端起最前面一杯走到李洵面前。
她微微仰脸,夕阳渐落的光辉在她清澈的美眸中跳动。
黛玉将酒杯递到他唇边,故意往前一推,洒了些在他的领上:
“王爷,请饮此杯。
这第一关您可是输给我们女子了。”
李洵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你这人!”
黛玉以为他会接过去,谁曾想脸皮那么厚,直接就着她的手儿喝。
还没等李洵喝完,她便飞快地收手,随即转身退开,耳根已然红了。
第二关是薛宝钗。
她盈盈走出,莞尔含笑:
“王爷,第二关是个谜语。
金屋藏娇喜气扬,
玉堂春暖笑声长。
鸳鸯比翼双飞日,
鸾凤和鸣百世昌。
打一喜庆之物。”
李洵略一思索,这谜面满是婚庆吉祥话,显然应景。
很明显宝钗有刻意放水的嫌疑,他想起民间婚俗,笑道:
“此物可是合卺杯?”
宝钗微笑颔首:“正是合卺杯,愿王爷与元春姐姐,如今日谜面所言鸾凤和鸣,百年好合。”
李洵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关便算过了。
最后由湘云和宝琴联袂而出。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狡黠。
湘云清了清嗓子:“王爷姐呼,这第三关考您急智。
请您立刻对着我们八位姑娘,八句夸赞的话,每句夸一人,需贴切不重复,还得押韵,限时数到十。”
“一、二……”宝琴立刻脆生生数起来。
李洵一听,看着她们笑。
“几位姑娘还需要夸吗?坐在那就把瑶池仙女都比下去了。”
湘云红着脸,不依:“这可不算数。”
李洵摊了摊手,主要是押韵,他脑子飞快转动,目光扫过众女,口中随着数数声仓促念道:
玉儿伶俐妙语连,
宝钗端庄仪态仙。
云霞灿烂醉湘云,
琴音清越赞宝琴。
探春敏慧掌家才,
迎春温柔性恬然。
惜春丹青妙手传。”
数到八时,李洵卡在甄秋姮这里。
李洵见她今日穿着海棠红衣,眉眼间带着不同于其他闺秀的飒爽与幽怨,急中生智接道:
“秋姮飒爽胜儿模”
“十。”宝琴数完最后一声。
满院随即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把甄家姑娘闺阁姐比作男子,虽是想不出词的急救章。
却也点出甄秋姮气质。
姑娘们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被夸的心花怒放,却也乐得看李洵局促的样子。
甄秋姮又羞又气,咬着唇瞪了李洵一眼,脸颊却不由自主的滚烫。
薛蟠在外拍大腿狂笑:“哈哈哈,我就难不倒咱们王爷,夸姑娘的本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洵自己也笑了,摇头道:“罢了,孤认输,主要是孤口渴了,想喝你们的罚酒!”
他主动拿起剩下两杯罚酒,一气饮尽。
李洵放下酒杯朗声道:“三关已闯,罚酒也吃了,诸位女将军可放行了?”
姑娘们笑够了,闹足了,见好就收。
湘云拉着宝琴让开道路,笑嘻嘻道:
“王爷姐呼诚意十足,咱们自然话算话,请王爷迎娶新娘子吧。”
李洵不再耽搁,大步流星走向那扇紧闭的闺房门。
抱琴和鸳鸯早已在里面听得真切,笑着将门打开。
……
元春端坐床沿,听到脚步声近,心跳如擂鼓。
李洵走进来,直接走到床前,微微俯身,在众人惊讶目光中,伸臂将新娘子打横抱了起来。
“啊!”
元春猝不及防,短促娇呼,双手下意识搂住李洵脖子。
“王爷………”抱琴等韧呼。
李洵浑不在意,抱着元春转身便往外走: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孤的新娘子,自然由孤亲自抱上花轿。”
他抱着元春大步走出闺房。
院外围观的薛蟠等人先是一愣。
然后就开始敲锣打鼓的起哄了。
薛蟠扛起板凳,拿铜杯敲的乱七八糟,却也增添了热闹气氛。
他闹哄哄道:“兄弟们走,都上马去王府喝迎亲酒了!”
姑娘们都惊呆了,这也太不合规矩,哪有直接抱新娘出来的,一个个面红耳赤。
不过。
如此毫无章法才是李洵的作风。
李洵抱着羞得将脸埋在他胸前的元春,在众人簇拥欢呼中,径直走向八抬喜轿。
他将元春心放入轿中,放下轿帘前低声笑道:
“孤的侧妃可要坐稳了,别跌出轿子哈哈哈。”
轿内。
元春隔着盖头轻轻“嗯”了一声,又羞又没好气。
谁会跌出轿子,若真跌了出去,她才不想见人了!
倒也因李洵的打趣,心中紧张被冲散不少。
“起轿!”
司仪官高声唱喏。
迎亲队伍载着新侧妃,方才浩浩荡荡往王府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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