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过晌午,青牛村的炊烟渐渐淡了,林晚娘的屋里却还是一副忙活的景象。
她把绣篮放在在炕沿上,指尖捏着细针,丝线在素白的肚兜面料上穿梭,很快,一朵半开的桃花便露了雏形。月娘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怀里抱着一团糙米面,学着姐姐的样子揉来揉去,只是力道不稳,揉出来的团子不是扁了就是沾着碎面,逗得炕上的奶奶直笑。
“慢着点揉,掌心用力匀些。”林晚娘头也不抬地叮嘱,眼睛仍盯着绣活,“别沾太多面,不然蒸出来会糙。”
月娘“嗯”了一声,心翼翼地调整着手势,忽然抬头问:“姐,咱们下次赶集,真的能卖出去二十个团子吗?”
“能。”林晚娘笃定地应着,针尖在布面上打了个结,“张婶行,就一定校咱们把团子做得再精致些,外皮揉得光溜点,红糖姜粉撒得匀,肯定有人买。”
正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林阳挎着竹篮回来了,篮子里装着半篮新鲜的蒲公英,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姐,我挖了好多蒲公英,够晒两簸箕了!”他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抹了把额角的汗,凑到炕边看绣活,“姐绣的绣活真好看,锦绣阁的老板肯定喜欢。”
林晚娘笑着点头,放下针线:“正好,你把蒲公英倒出来摊在院子里晒着,离的摆得薄一些,别堆在一起,不然容易烂。”
林阳应声去了院子,月娘也跟着跑出去看热闹,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奶奶拉过林晚娘的手,眼里都是对晚娘的心疼,自己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儿媳意外去世,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孙女年纪就撑起了全家,她看着心疼。“累不累?别一到晚总忙着,也歇口气。”
“不累,奶奶。”林晚娘挨着奶奶坐下,“现在多忙活点,日子才能快点好起来。等攒够了钱,先把屋顶修了,然后马上也快秋收了,家里的稻子还得收割。”
奶奶叹了口气,眼里却含着笑:“你这孩子,总是想着家里的事情。自己也别亏着,上次王老板娘给的工钱,买点肉回来,奶给你们做红烧肉,补补身子。”
林晚娘记在心里,又拿起绣活忙活起来。夕阳西斜时,十个肚兜已经绣好了五个,院子里的蒲公英也晒得半干,月娘揉的团子虽然模样不算周正,却也有模有样。
晚饭简单煮了杂粮粥,就着剩下的苦苋菜团子,一家人吃得热热闹闹。林晚娘边吃边盘算:“明一早,我先把绣活再赶一赶,中午做二十个团子,傍晚让阿阳再去挖点蒲公英。后就是赶集的日子,咱们一早去镇上,先去锦绣阁交活,再找地方摆摊卖团子。”
“我跟你们一起去。”奶奶忽然,“我年纪大了,帮不上啥忙,倒是能帮着看摊,让你和阿阳能腾出手来招呼客人。”
林晚娘想了想,点头应了:“也好,有奶奶在,我也放心些。”
第二一早,还没亮透,林晚娘就起了床。灶房里,她先把糙米面和温水和好,醒面的功夫,又去院子里翻了翻晒着的蒲公英。等蒙蒙亮,月娘也醒了,揉着眼睛来帮姐姐的忙。
“姐,我今一定揉出最圆的团子!”月娘拍着胸脯保证。
林晚娘笑着应了,拿出红糖和姜粉,心翼翼地按比例掺进面团里。这次她特意多揉了几遍,面团变得光滑柔韧,捏出来的团子个个圆滚滚的,比上次好看多了。月娘在一旁学着做,虽然还是偶尔会捏歪,但比昨进步了不少。
林阳也早早起来,把晒好的蒲公英收进布包里,又去野坡挖了些新鲜的回来。“姐,这次挖的蒲公英根更长,晒干了能卖个好价钱。”
上午的时光过得飞快,林晚娘赶完了剩下的五个绣品,把十件绣品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干净的布包。月娘和林阳也把二十个团子做好了,一个个摆在竹篮里,用湿布盖着,明早上起来再热一下。
傍晚时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歇脚。晚霞把边染得通红,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林晚娘看着身边的奶奶、弟弟和妹妹,心里满是安慰。她从布包里拿出一文钱,递给月娘:“明赶集,卖了团子,给你买块糖吃。”
月娘眼睛一亮,把钱紧紧攥在手里:“真的?那我要给哥哥也买一块!”
林阳笑着摆手:“我不吃糖,姐要是卖得好,给奶奶买两斤软糕吧,奶奶爱吃。”
奶奶笑着点头:“你们有心就好,只要团子能卖出去,比啥都强。”
林晚娘看着竹篮里的团子,又摸了摸装着绣活的布包,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同时带着绣活、蒲公英和吃食去赶集,也是第一次一家人一起出门忙活。她隐隐觉得,这趟赶集,或许会给他们的日子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夜色渐浓,她把东西都收拾妥当,早早歇息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炕边叠好的布包,也照亮了她眼底藏不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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