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下）：三甲之争 殿前献技
下篇
皇帝旨意一下，整个金銮殿的气氛愈发凝重。以贵妃凤体为考题，这已不仅仅是医术较量，更牵扯到后宫、前朝乃至太医院内部的微妙平衡。
很快，在内侍的引导下，四名宫女簇拥着一位宫装丽人，从侧殿缓步而出。正是李贵妃。
她年约三十许，容貌姣好，但此刻却面色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愁郁与疲惫。她步履略显虚浮，在华美的宫装映衬下，更显得弱不禁风。来到御阶下，她对着皇帝微微一福，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免礼。”皇帝语气温和，“今日召你前来，是为让这三位医道新秀为你诊视，或能找到根治之法。”
“有劳陛下挂心，有劳三位先生。”李贵妃依言在早已备好的锦凳上坐下，伸出皓腕，垫于脉枕之上。她目光低垂，并未多看宇晨浩三人一眼，似乎对诊治并不抱太大希望。
按照抽签顺序，首先上前诊视的是柳如风。
他上前行礼后，先是仔细观察了李贵妃的气色、神态，然后才屏息凝神，三指搭上其腕间寸关尺。他诊得极为仔细，左右手交替，耗时近一炷香之久。
诊毕，他退回原位，沉吟片刻，朗声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此症，据学生诊断，乃‘肝气郁结，心脾两虚’之证。娘娘情志不舒，肝失条达，克伐脾土，导致脾失健运，气血生化无源，故而出现面色无华、神疲乏力、脘胁胀闷、纳呆食少、失眠多梦等症状。脉象弦细，舌质淡，边有齿痕，苔薄白，亦佐证淬。”
他的诊断，与之前太医院几位太医的判断大体一致，算是中规中矩。
“治法当以疏肝解郁、健脾养血为主。”柳如风继续道，“学生拟方‘逍遥散’合‘归脾汤’加减。以柴胡、白芍、当归、白术、茯苓等药疏肝健脾，养血安神。需耐心调养，假以时日，方可渐愈。”
皇帝闻言，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墨渊。
墨渊上前，他的诊脉方式与柳如风迥异。只用一根食指，轻点于李贵妃腕间，指尖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震颤频率，闭目感知。不过数十息时间，他便收回了手。
“陛下，”墨渊声音冷硬，“贵妃之疾，非单纯情志所致。其脉象沉弦，深处隐赢涩滞’之感，如轻刀刮竹。此乃‘经脉瘀阻’，气血不能上荣于面，下达于四肢，故有面色苍白、肢倦乏力之象。肝气郁结仅为表象，深层乃‘气滞血瘀’。”
他提出了与柳如风略有不同的观点，更侧重于“瘀血”。
“学生以为，当以活血化瘀、行气通络为先。”墨渊道，“可施以金针，刺穴以通络，再辅以‘血府逐瘀汤’加减，破瘀生新。待气血畅通，诸症自减。”
两位考生的诊断和治法，各有侧重，都引经据典，言之成理。百官之中，已有不少人暗自点头，觉得此次三甲确实名不虚传。
皇帝目光最后落在了宇晨浩身上：“宇晨浩，该你了。”
一时间，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最年轻、却也最富传奇色彩的少年身上。李崇明更是眯起了眼睛，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
宇晨浩面色平静，上前行礼。他并未立刻诊脉，而是先对李贵妃拱手道：“贵妃娘娘，请恕学生冒昧，诊脉之前，需先望气观色。”
得到皇帝默许后，他凝神望向李贵妃。体内那缕炎黄气机悄然运转至双目，他的“望”并非简单的看面色，而是观其周身之气。
在常人无法察觉的层面，他“看”到李贵妃周身笼罩着一层灰暗、滞涩的“气”，这确实符合肝郁气滞、气血不畅的表现。然而，在这片灰暗之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晦暗死气”！那死气盘踞在其丹田气海深处，隐隐与某些经络的涩滞点相连，并非自身生成，倒像是……外物侵入残留！
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李贵妃虽然精神萎靡，但其眼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与……恐惧？那不似久病之饶绝望，更像是一种隐藏极深的心事重重。
宇晨浩心中疑窦丛生。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步，道：“请娘娘伸舌。”
李贵妃依言伸出舌头。舌质淡，边有齿痕，苔薄白，与柳如风描述一致。
最后，他才伸出三指，搭上李贵妃的腕脉。
指腹接触皮肤的瞬间，宇晨浩便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炎黄真气渡入其经脉。真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经脉游走。
脉象弦细，确有肝郁脾虚之兆。但在那弦细之中，宇晨浩清晰地感知到了墨渊所的“涩滞”感，那是气血运行不畅，微有瘀阻的表现。
然而，当真气循行至某些特定经脉节点，尤其是靠近丹田、胞宫等区域时，那丝“晦暗死气”的感应陡然清晰！那死气如同细微的蛛网，缠绕在经络之上，不断蚕食着生机，并引动着肝气郁结和气血瘀滞！这绝非寻常情志或内伤所能形成！
是了！宇晨浩心中豁然开朗！李贵妃之疾，根源并非简单的“肝气郁结”或“气滞血瘀”，而是……中了某种极其隐晦、缓慢侵蚀生机的慢性奇毒！此毒巧妙地放大了她本身可能存在的情绪问题，伪装成情志病的表象，连太医们都可能被迷惑！而那股“晦暗死气”，正是毒素侵蚀后留下的痕迹！
下毒之人，手段极为高明！而且，必然是与李贵妃极为亲近，能长期接触之人！联想到李崇明与李贵妃的关系，以及他近日频繁出入宫廷……宇晨浩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他若直接点出“中毒”，无凭无据，必然被李崇明反诬构陷贵妃，其罪当诛！若不，按常规治法，根本无法根除，贵妃凤体只会日渐衰败！
进退维谷！
电光火石之间，宇晨浩脑海中已闪过无数念头。他缓缓收回手指，面色凝重。
“宇晨浩，贵妃之疾，你有何见解？”皇帝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探究。
所有饶目光都紧盯着他。
李崇明更是上前一步，看似关切，实则施压：“宇考生，贵妃凤体金贵，你可要慎重诊断，莫要信口开河，惊了凤驾！”
宇晨浩抬起头，目光清澈，迎向皇帝和众饶注视，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
“回陛下，贵妃娘娘之疾，确如柳、墨二位兄台所言，有明显的‘肝气郁结’与‘气滞血瘀’之象。然……”
他话锋一转，语惊四座：
“然此二者，皆非病之本源！乃是‘标’非‘本’！”
“哦？”皇帝身体微微前倾，“何为‘本’？”
宇晨浩目光扫过李贵妃，最终定格在其腹丹田位置（他自然不能直指，但目光所向已隐含深意），沉声道：
“娘娘之疾，根源在于‘奇经受损，冲任失调，邪气客于胞宫，扰动气血，逆乱阴阳’！”
他避开了“中毒”这个敏感词，而是用“邪气客于胞宫”、“奇经受损”来隐晦地描述那毒素盘踞之地和其破坏性！冲任二脉主司女子月事、生育，与胞宫关系密切，以此立论，合情合理！
“邪气客于胞宫？”皇帝眉头微蹙，“太医院为何未曾诊出？”
宇晨浩不慌不忙：“此邪气极为隐晦，非寻常望闻问切所能轻易察觉。其性阴寒凝滞，善于隐匿，如同冰雪覆地，表面平静，内里却已暗流汹涌。它引动肝郁，造成血瘀，使得表象掩盖了真正的根源。若只治肝、治瘀，如同扬汤止沸，邪气不除，病根难断，病情必将反复，甚至……日渐沉疴！”
他这番话，既解释了为何太医未能诊出根源，又点出了常规治疗无效的原因，更是隐晦地预示了病情恶化的可能！
李贵妃原本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看向宇晨浩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宇晨浩所言“邪气客于胞宫”、“日渐沉疴”，仿佛一下子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李崇明脸色微变，厉声道：“胡袄！贵妃娘娘凤体，岂容你以‘邪气’污蔑！陛下，此子妖言惑众，居心叵测，请陛下治其不敬之罪！”
“李副院使稍安勿躁。”张景明院使适时开口，“宇考生既提出新论，不妨听其治法。医道之争，当以疗效为准。”
皇帝也抬手制止了李崇明，看向宇晨浩：“既然你诊断不同，可有根治之法？”
宇晨浩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必须拿出一个既能有效驱除“邪气”（毒素），又不会直接点破，且效果立竿见影的方案！
他目光坚定，朗声道：
“学生有一法，或可一试！此法需针药并用，以外力引导，逼出深藏之邪气！”
（下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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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所有医学诊断（奇经受损、邪气客于胞宫等）、人物反应及朝堂争斗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对应。文职望气”、真气探脉等为玄幻文学手法。李贵妃病情及治疗方案为完全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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