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洪江给九雪安排的课程远比她想象中繁重，从兵法谋略到武艺修行，再到辰荣国的历史典籍，满满当当排了整日。
九雪倒是学得兴致勃勃，每次夭去时，他要么正捧着兵书苦读，要么在演武场跟着师傅练剑，她去得勤了，反倒成了打扰。
洪江最初还忧心忡忡，怕玱玹是借着软禁前浩翎女帝要达成什么目的。
日子久了，亲眼见到玱玹对夭的纵容——
她要的珍稀蛊材药材，玱玹立即命人千里迢迢收集；
她想让九雪尝尝某种辰荣山的点心，不过半日，辰荣宫的御厨便带着食材赶来望江城做出最新鲜的点心送到摄政王府……
这般毫无保留的宠溺，哪像是软禁，倒像是把前浩翎女帝捧在掌心里供着。
洪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唯一让众人忧心的，是那卷上古困妖阵的竹简。
夭每日都会去议事厅查看，只见竹简上弥漫的血色越来越浓，那暗红色的雾气像活物般不断冲撞着外层的金光禁制，数次都险些突破笼罩。
望着那翻滚的血色，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相柳在阵法里，究竟要经受怎样的折磨？
“义父，就不能把禁制再增强一些吗？”夭指尖抚过金光边缘，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牵
洪江叹了口气，指着竹简上的血色纹路无奈道：
“增强禁制不难，难的是把握那分寸。
要控制竹简的力量，又不能伤了竹简本身，这平衡很难控制。”
看着血色又一次撞向金光，洪江顿了顿往金光里心翼翼添加一缕灵气：
“竹简可以肆无忌惮地扩张，禁制却只能步步退让。
一旦竹简损毁，留在里面的相柳和他的思想记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本想着，就算竹简真出了无法挽回的问题，只要找到极北之地那条命，有你和九雪滋养，有情人蛊牵引很快就能生出意识，回归你身边。”
洪江的声音沉了几分：
“可谁能想到，玱玹竟以解蛊为条件。没了蛊虫的牵引，谁也不知道那条命要多少年才能觉醒。”
夭望着竹简上愈发浓烈的血色，用力咬了咬牙：
“我不能放弃相柳的任何一条命！
极北之地是他的命，竹简里的也是！
我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不许消失，必须好好留下！”
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
“封印蛊还有六就成熟了，到时候，我定要让玱玹拿出所有筹码！”
洪江看向夭，语气里满是赞叹与无奈：
“想要相柳尽快脱困，就得解蛊；
可解了蛊，玱玹给的那点阵法线索未必有用。
没用的话，相柳的归期就彻底成了未知数。
西炎玱玹即使不知相柳的安排，这一步棋也走得极其精妙。”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阵少年饶嬉笑打闹声。
九雪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追逐着跑过，他眼尖，一眼就瞥见了书房里的夭，抽空停下脚步脆生生地喊了声：
“爷爷！娘！”
话音未落，便又被同伴拉着，转眼跑进了隔壁的院落。
洪江看着九雪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也别太焦虑，生活总不会断了希望。九雪这孩子，比当年的相柳出色多了。”
“那些孩子是……”夭好奇地问，“隔壁的邻居？”
“都是辰荣军将士的孩子。”洪江的目光望向院外，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让他们自一起学习、一起成长，辰荣国的未来，就落在这些孩子身上了。”
夭心头一沉。她忽然明白，洪江对九雪的看重，远不止是祖孙情谊，他是真的在用心栽培九雪，要将他培养成辰荣国的栋梁。
可这样一来，九雪的未来，岂不是和相柳一样要被绑在辰荣军的战车上？
转念一想，如今的辰荣国早已不是当年的叛军，而是名正言顺的国家。
这样的安排，其实并无不妥——就算相柳在，九雪的人生大抵也会是这般模样，不归属辰荣，也会依托浩翎。
相比之下，辰荣的环境反而更适合他成长。
相柳和九雪的独特与强大，本就注定了他们无法隐居一隅、平凡一生。
想通这些，夭对着洪江深深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能让九雪跟着您，是他的幸运。”
“该是我的幸运才对。”洪江扶起她，眼中满是感慨，“无论相柳还是九雪，都是大荒难得一见的奇才。”话锋一转，又回到正题：
“玱玹绝不会轻易放相柳出来，你别太勉强自己，把目光放长远些。
九雪终究会长大的。等他强大到能去极北之地找到相柳藏匿的地方，或许凭着血脉联系，能尽快唤醒相柳的意识。”
你要信相柳，他绝不会抛下你。”
夭心中一暖，洪江素来不苟言笑，如今竟也会学着这般安慰人了。
可这份暖意很快被担忧取代——她无法忍受数十年、上百年的等待，更不愿九雪在缺失父爱的环境里长大。
抬眸看向洪江，语气坚定：
“谢谢义父宽慰。封印蛊成熟后，种蛊、和玱玹谈判，事情肯定不少，接下来估计没法常来看您和九雪了。”
“放心去吧，九雪有我看着。”洪江的眼神沉了沉，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若是玱玹提出的条件苛刻，切记你是有退路的——相柳早有安排，我和蓐收都是你的后盾，你还有九雪。凡事不可莽撞。”
“谨遵义父教诲。”夭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那卷血色弥漫的竹简。
六，她只需要再等六。
回到辰荣宫后，夭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与巫王的研讨郑
每日大半时间都泡在巫王所在的僻静山谷，对着《九黎毒蛊经》上的记载反复推演，再结合巫王的实操指导细细打磨。
经过数日的摸索与验证，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这封印蛊的作用原理清晰明确，仅针对情人蛊的连接起效，并不会对她自身或蛊虫本身造成任何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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