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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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采药与“混沌归元”
翌日，晨光熹微。
林风将一堆昨日苏鱼采集回来的、已经晒得半干的药草放在木桌上。这些药草形态各异，有的叶片肥厚，有的茎秆纤细，有的带着细的尖刺，看起来与寻常山野间的杂草并无太大区别。
“今日，学辨认药性。”林风言简意赅，手指随意地拨弄着那些药草，“知其形，辨其气，感其神，方能明其用。用对了，可活人无数；用错了，便是穿肠毒药。”
苏鱼肃然点头，仔细聆听。她知道，这又是新的一课。
林风拿起一株开着淡紫色花的药草，正欲讲解。
“嗡——”
一声轻微的颤鸣响起，带着某种古老而包容的韵律。是那件一直挂在墙角，看似最为沉默寡言的蓑衣。
它无风自动，枯黄的棕丝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轻轻拂动，流淌出混沌色的微光，仿佛将周围的光线都吸纳、融合了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弥漫开来，这“意”并非锋利，也非炽热，更非宁静，而是一种仿佛回归万物本源、包容一洽演化一切的宏大与深邃。
“主人，辨识外物，何如感知其源？”蓑衣的神念温和而厚重，如同大地低语，“世间万灵，无论草木金石，飞禽走兽，乃至风雨雷电，皆源自混沌，禀赋先一气而成。形、色、味，不过是后表象罢了。”
随着它的神念，苏鱼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褪色”了。桌案上的药草、脚下的泥土、远处的茅屋、甚至身边的林风和那些器物，它们的实体轮廓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流动的、色泽各异、强弱不同的“气”！
那株淡紫色花，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团温和的、带着生发之意的青绿色气流，其中夹杂着几缕淡紫色的、安抚心神的气息。旁边一株带着尖刺的草药，则是一团锐利而躁动的赤红色气流。脚下的泥土，是厚重沉稳的土黄色气流。空气里，弥漫着清灵的无色气流……
整个世界，仿佛化为了一个由无数种性质各异的“气”交织而成的、浩瀚而精密的图谱！
“此乃‘混沌归元吐纳法’之基——‘观气术’。”蓑衣的神念如同洪钟大吕，响彻苏鱼的识海，“追本溯源，直见其‘气’。辨药？何须辨其形！感知其气之属性、流向、生克，便知它蕴含何种能量，于人体有何益处，又与何物相冲相克。”
苏鱼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视角中，心神震撼。她“看”到那株赤红色草药的锐利之气，与旁边一株水蓝色叶片的柔和之气相互排斥、抵消；也“看”到那青绿色气息如何滋养着那淡紫色的安神之气。这不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直接呈现在“眼前”的、活生生的能量法则！
这比黑锅的“炼化地”更让她感到贴近本质，比扫帚的“扫心”更让她感知到世界的真实构成。
“万气归元，皆由混沌出。若能明悟此理，吐纳之间，便可引万气淬体，炼化归一，直指大道本源。”蓑衣的声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丫头，可看明白了？”
苏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视角太过宏大，信息太过庞杂，以她炼体期的神魂和认知，仅仅维持这“观气”状态片刻，便感到头晕目眩，神识如同被撕裂般疼痛，眼前的“气”之世界也开始剧烈晃动，即将崩溃。
“过犹不及。”
林风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她即将溃散的心神。那玄奥的“观气”视角如同潮水般退去，世界恢复了原本的色彩和形态。
苏鱼踉跄一步，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大口地喘着气，眼中还残留着惊骇与茫然。那种直接窥探世界本源的感觉，固然神奇，但也远远超出了她目前的承受极限。
林风看都没看那蓑衣，只是拿起桌上那株淡紫色花，递到苏鱼面前。
“头晕了？”他问。
苏鱼老实点头，心有余悸。
“正常。”林风语气依旧平淡，“路还不会走，就想着飞，自然会摔跤。”
他用手指碾碎一片花瓣，凑到苏鱼鼻尖：“闻闻。”
一股清淡悠远的香气钻入鼻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让她躁动的心神稍稍平复。
“记住这个味道。”林风道，“再感受它。”他引导着苏鱼的手指，轻轻触摸花瓣的纹理，叶片的厚度，茎秆的韧性。
“看其形，闻其味，触其质，这些都是它最直接、最不会欺骗你的‘语言’。”林风缓缓道，“所谓的‘气’，是更高层面的认知，但并非唯一。根基不牢，强观其气，如同盲人窥日，反受其害。”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鼻子、手指：“先用好你与生俱来的工具，将最基础的‘形、色、味、质’烂熟于心，将来若有机会再观其‘气’，方能相互印证，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否则，空中楼阁，倾覆只在顷刻。”
苏鱼恍然。
前辈并非否定蓑衣那玄奥的“观气术”，而是在告诉她修行的次第！没有扎实的基础，强行去接触高阶的法门，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她看着眼前这株平凡的花，再次集中精神，用视觉、嗅觉、触觉去细细感知它的一切，将它的每一个细节烙印在心郑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去“观气”，但反而觉得对这株药草的理解，比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宏大视角，更加真实和深刻。
蓑衣的神念传来，带着一丝了然和赞同：“主人所言极是。是吾心急了。”
其他器物也若有所思。
烧火棍蹦跶了一下：“就是！先炼体！体魄强了，才能承载更强的神魂和感知！”
柴刀嗡鸣：“基础确实重要……”
扫帚轻轻摆动：“循序渐进，方是正道。”
林风不再多言，开始逐一讲解桌上那些药草的普通名称、性状和基础的药性。苏鱼听得无比认真，不再好高骛远，将每一个字都牢记心底。
她明白，无论是惊动地的“术”，还是直指本源的“道”，都需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去积累。
而辨认这些看似普通的药草，便是她积累的第一步，也是通向那玄奥“观气术”，乃至更深远处的最坚实台阶。
山谷之外的世界依旧危机四伏，但她在这里，正以一种超越所有下界修士认知的方式，夯实着通往未来的每一步。她的复仇之路，或许将因此而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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